时间仿佛凝住了一瞬。
林渊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咚”狂跳，像面战鼓在胸腔里擂得震天响。父皇那看似平和、实则锐利如刀的眼神，几乎要把他从里到外剖开，看个通透。
【否认！快否认！宿主！】系统的警告音尖锐得刺耳。
电光火石间，林渊的小脸猛地垮下来，嘴巴一瘪，黑亮的眼睛里瞬间蒙上层水汽，那叫一个委屈巴巴。
他怯生生地把攥着七彩琉璃弹珠的拳头往后缩了缩，带着哭腔，声音又软又糯：“父、父皇……这……这是儿臣捡的！”
嬴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林渊像被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吓到，连忙补充，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真的！就在……就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捡的！亮晶晶的可好看了，儿臣就……就捡来玩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嬴政的脸色。这颗弹珠是今早躲在被窝里签到时，直接掉在枕头边的，差点没把他吓死，好不容易藏到现在，结果还是被天幕和父皇抓了个正着！
【叮！宿主成功否认与天幕关联，天帝任务进度+1%，当前进度1%。请宿主再接再厉，坚守本心！】
成了！林渊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可悬着的心半点没敢放下。糊弄千古一帝，这难度系数简直是地狱级。
“捡的？”嬴政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喜怒。他深邃的目光依旧停在林渊脸上，像是在判断这拙劣谎言背后的真相。
就在林渊快扛不住这压力时，旁边的胡亥猛地跳了出来。
“对对对！父皇，十八弟没说谎！”胡亥胖乎乎的身子往前一挡，自己也吓得够呛，却还是努力挺起小胸脯，一副“我能作证”的仗义模样，“儿臣可以作证！这宝珠……啊不，这琉璃球，就是我们在御花园捡的！肯定是哪个仙鹤……不对，是哪个鸟雀从宫外衔来的！”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眼睛都亮了：“没错！定是祥瑞！天降祥瑞给我十八弟的！”
林渊：“……”
哥，我的亲哥！你这哪是帮忙，分明是火上浇油啊！“祥瑞”这词是能随便说的吗？
果然，嬴政的目光从林渊身上移开，落到胡亥脸上，眼神越发深邃难测。
“祥瑞？”他轻轻哼了一声，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跪在远处的群臣虽听不清具体对话，但见陛下蹲下身与两位年幼公子交谈，心中早已惊涛骇浪，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蔓延开来。
“陛下为何独独询问两位小公子？”
“莫非……天幕示警，与公子有关？”
“慎言！天机莫测，岂是我等可以妄加揣度的？”
“但陛下此举，定有深意……”
李斯、冯去疾等重臣也面面相觑，满是疑虑和不安。天幕带来的冲击太大，“二世而亡”如同梦魇萦绕心头，而“神国帝师”又带来渺茫的希望。此刻陛下任何不寻常的举动，都牵动着他们敏感的神经。
嬴政没再追问琉璃珠的来源。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重新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儿子，目光尤其在林渊那张努力装作天真无辜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
林渊的小手心里全是汗，心里疯狂呐喊：【快信啊！快走啊！父皇！这就是个孩子玩的玻璃珠子啊！】
突然，嬴政开口了，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亥儿。”
“儿臣在！”胡亥一个激灵，连忙应声。
“你日后，”嬴政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林渊，最终定格在胡亥身上，“便多跟着你十八弟。他年纪小，你作为兄长，要好生看顾，护他周全，明白吗？”
这话听着像是父亲对兄友弟恭的殷切期望，落在林渊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
多跟着我？看顾我？护我周全？
这分明是派了个“卧底”到我身边来啊！还是最高级别的那种——奉旨监视！
胡亥哪里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听不用挨骂，还能天天跟着有“仙器”弹珠的十八弟玩，顿时喜出望外，胖脸上笑开了花，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保护好十八弟！谁敢欺负十八弟，儿臣第一个不答应！”
他扭头就抓住林渊的胳膊，兴奋地压低声音：“十八弟！听见没？以后为兄就跟你混了！你那仙……呃，你那琉璃球，再给为兄玩玩呗？”
林渊看着眼前这个即将被父皇亲手送到自己身边的“猪队友”，再抬头看看父皇那深不见底、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只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鸡飞狗跳的生活——自己拼命藏着系统秘密，旁边却有个奉旨捣乱的胡亥上蹿下跳，而幕后黑手父皇，正稳坐钓鱼台，等着看自己如何表演。
嬴政将两个小儿截然不同的反应尽收眼底——胡亥的雀跃，还有林渊那一闪而逝的绝望和生无可恋。
他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
“都散了吧。”嬴政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帝王的淡漠，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他转身，玄色龙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在一众心腹大臣的簇拥下大步离去。只是那背影，似乎比来时少了几分因天幕预言而生的阴郁，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
群臣面面相觑，怀着满腹惊疑和沉重，陆续起身散去。每个人离开前，都忍不住用探究、复杂，甚至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悄悄瞥了眼站在原地、看似懵懂的八岁公子林渊。
今日之事太过诡异，陛下对十八公子的态度，更是耐人寻味。
难道……
一些大胆的猜想，开始在某些心思活络的臣子心中萌芽。
待到人群散尽，原地只剩下林渊和紧紧抓着他胳膊、兴奋得像个一百多斤孩子的胡亥。
“十八弟！走走走！快去你宫里！为兄还没看够那宝珠呢！”胡亥迫不及待地拉着林渊就要走。
林渊生无可恋地被拖着走，小脸皱成了一团。
他看着身边这个未来的“秦二世”、如今自己的头号“粉丝”兼“监视者”，再想想那高深莫测的父皇，还有那个坑爹的“不承认”就能成仙的系统任务……
前途，真是一片“光明”啊！
【系统，我这任务才刚开始，难度是不是直接拉满了？】林渊在心里哀嚎。
【叮！请宿主保持信念，只要坚持不承认，胜利就在眼前！】
林渊在心里狠狠吐槽：【胜利？我怕我先被这对父子给玩死！】
他抬头望了望虽然已经恢复晴朗，却仿佛依旧笼罩着一层无形阴霾的天空。
大秦的浑水，他是一点不想蹚。但这成仙的诱惑，他又实在舍不得。
看来，未来的日子，就是在父皇的“关爱”和胡亥这个“卧底”的“帮助”下，将摆烂和死不承认进行到底了！
这该死的，充满“惊喜”的穿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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