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云霭宫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并非形于外的陈设,而是一种无形的氛围。
涟糯和哪吒那日的对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虽渐渐平复,潭底却终究留下了痕迹。
哪吒依旧每日晨起练枪,归来时身上常带着或新或旧的伤痕,几瓣莲花飘落,偶尔也有浓重的血腥气。
但他不再总是将涟糯独自留在那间冷清的侧殿。
一日,他练完枪回来,站在陶钵前看了片刻,忽然扬声唤道:“金戈。”
那名先前通报过的银甲侍从应声而入,恭敬垂首:“元帅有何吩咐?”
“把这只陶钵,”哪吒用还沾着尘灰的手指随意点了点案头,“搬到本帅卧房去,就放床边案上。”
金戈明显愣了一下,抬眼飞快地瞥了陶钵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是。”
他似乎想问什么,但终究没敢多言,只是小心翼翼地上前,双手捧起那只旧陶钵,动作谨慎得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
涟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弄得有些懵。
卧房?床边?这……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被安置在一张同样由寒玉雕成、但比侧殿那张更宽大的床榻边的矮案上,她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被挪到了哪吒的卧房。
这里的陈设依旧简单,却多了些“人”的气息。
床榻宽大,铺着暗红色的织锦,不算柔软,但规整。一旁立着挂甲的木架,墙角有洗漱用的铜盆和布巾,窗边小几上随意扔着几本翻旧的兵书。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冽又略带冷硬的气息,是属于哪吒的味道。

最初几日,涟糯极其不适应。
尤其是哪吒每日练枪归来,汗湿重衣,直接在房内更衣的时候。
尽管他多半背对着陶钵方向,但那褪去外袍、解开里衣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肌肉线条在动作间隐约的起伏,还有偶尔瞥过来的、漫不经心的一眼……都让涟糯的灵识莫名地“发热”,恨不能将自己整个缩进藕节里。
这太……太不合规矩了!虽然她只是一截藕,但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他怎么能这么随意!
虽然她也不知莲藕分不分性别…
她在心里抱怨,却又说不出口。毕竟,在哪吒眼里,她现在大概真的就只是一截会说话的藕而已。
哪吒似乎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偶尔会对着陶钵的方向说几句话,有时是关于今日天庭的琐事,有时是抱怨某个对手太弱,有时甚至只是随口一句“今天云层真厚”。
起初,涟糯只是被动地听着,偶尔才小声回应一两个字。但渐渐地,她发现哪吒似乎并不需要她给出什么精妙的回答,他只是……在说话。
对着这截不会泄露秘密、不会评判对错、只是安静存在的藕,说一些他或许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口的零碎思绪。
于是,她也慢慢放松下来。
开始在他提到某个仙官名字时,好奇地问一句“那人很厉害吗”,在他抱怨练枪遇到瓶颈时,笨拙地鼓励“你肯定能突破的”,甚至在他某日带回一种从未见过的、散发着清甜香气的仙果时,忍不住感叹“好香啊”。
哪吒的反应通常很淡。
可能只是“嗯”一声,或者扯扯嘴角,又或者干脆没反应。但涟糯能感觉到,他并不反感这样的交谈,甚至有一次,他听到她小声嘀咕“今天好像比昨天冷”,第二天,卧房角落便多了一盏小小的、散发着恒温暖意的琉璃灯。
就这样,日升月落,云聚云散,一个月的光景在无声的陪伴与琐碎的对话中悄然流逝。
这天傍晚,哪吒处理完军务回来,身上难得的没有新伤。
他脱下外袍,随手搭在椅背上,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幕。卧房内很安静,只有琉璃灯柔和的光晕和轻缓的呼吸。
沉默了片刻,哪吒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呢?”
“嗯?”涟糯正用灵识观察灯罩上流动的光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的过去。”哪吒转过身,倚在窗棂上,目光落在陶钵上,“从哪来?怎么有的灵智?”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起她的来历。
涟糯愣了一下。她的过去……其实乏善可陈。
但既然他问了,她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我不记得最初的事了。”她斟酌着词句,慢慢说道,“有记忆起,我就在天河里飘着。听其他……嗯,听一些同样飘荡的灵识碎片说过,我们好像原本是……是替某个神仙重塑肉身时,替换下来的莲藕残躯。”
她感觉到哪吒的目光似乎凝了一瞬。
“天河的水很急,也很冷。很多同伴都被冲散了,撞碎了……我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后来好像是被冲进了南海,沉到了最深的地方。那里很黑,很静,什么都没有。”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直到……直到有一天,上面好像发生了很大的战斗,有很烫的血滴下来,还有一些……莲花瓣,落在我身上。”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继续道:“然后我就模模糊糊地,好像醒了。再后来……你就来了,把我捡了回来。”
说完这些,卧房里再次陷入安静。
哪吒许久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陶钵,目光沉静,仿佛透过那粗糙的藕身,看到了更深处的东西。
半晌,他才低低地“呵”了一声,语气复杂难辨:
“……原来如此。”
难怪他会觉得那金纹熟悉,难怪这截藕会与他的血产生共鸣。
那些替换下来的莲藕残躯……承载了他被剥离的怨血与戾气,又在天河与南海深处吸收了数百年的日月精华与战场煞气。
她因他的血与莲瓣而启灵,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确实与他同源,是他过去一部分的延续,却又独立成了全新的生命。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头弥漫开来。
不是怜悯,也不是责任,更像是一种……终于找到了某个丢失的物品的了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连结。
“所以,”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许,“你现在有什么想实现的?或者说,有什么愿望?”
愿望?
涟糯被问住了。
她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活下去,不被冲散,不被吃掉。后来被他捡回来,愿望变成了早日化形,现在……
“我……我想化成人形。”她小声但坚定地说出了这个盘旋心头许久的渴望。
哪吒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又仿佛在意料之中。
“为什么?”他问,语气里是真切的疑惑,“做一截藕,没什么不好。清净,也……安全。”他顿了顿,补充道,“化形之后,便是真正的生灵,要面对三界的规则,纷争,甚至危险。”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莲花化身看似不朽,却也将他彻底绑在了神位与职责之上,再无法真正逍遥。
涟糯沉默了片刻。
她知道哪吒说的是实话,作为一截藕,她可以一直这样安静地待在他的卧房里,受他庇佑,无需面对外界的风风雨雨。
化形之后呢?她是什么?一个莲藕化形的小仙?一个来历不明的精怪?天庭会如何看她?其他神仙又会如何对她?
但是……
“因为我想真正地感受世间万物。”她轻轻地说,灵识仿佛在努力描绘着某种向往,“我想看见云霭宫外的流云到底是什么形状,想看见天河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星光璀璨,想看见你练枪时……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柔软的执拗。
“我也想……想真正地站在你身边。不是作为一截被放在陶钵里的藕,而是作为一个……可以和你并肩说话,甚至在你需要的时候,或许能帮上一点点忙的……存在。”
“哪怕只是帮忙递一杯茶,拿一下药。”她最后小声补充道,似乎觉得这个愿望有些渺小,又有些羞于启齿。
卧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窗外,最后一缕天光隐没,琉璃灯的光温暖地笼罩着这一方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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