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绿洲城南,这片被称为“落叶巷”的贫民区早已陷入沉睡。低矮的土坯房在月光下投出歪斜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柴火余烬与腐烂菜叶混合的气味。
苏陌尘走在熟悉的石板路上,脚步很轻。
两世记忆在脑海中交织——属于乾元苏陌尘的部分,对这条巷子的每一处坑洼都了如指掌;属于蓝星苏陌尘的部分,则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分析着周遭环境。
“巷道宽约两米,两侧房屋间距过近,不利于逃生。”
“西侧第三户养了一条瘸腿老狗,听力敏锐。”
“巷尾有堆放的破陶罐,可作为临时掩体或制造噪音的干扰源。”
这些分析近乎本能。前世的他,作为智商280的超级天才,早已习惯将一切信息转化为可量化的数据与策略。
但今夜,数据流中混入了一些别的东西。
路过巷中那口老井时,他脚步顿了一瞬。
记忆浮现:六岁那年,母亲曾在这里打水,他踮着脚帮忙,水桶太重,两人一起摔了个跟头,水洒了一身,却笑作一团。
“娘……”
苏陌尘低声念着这个字,心脏某处传来陌生的钝痛。
属于蓝星的苏陌尘,父母早逝,在实验室与数据中长大,“亲情”对他而言只是书本上的概念。而属于乾元的苏陌尘,对母亲柳氏的感情,却浓烈到近乎执念。
两种感受碰撞、融合,最终化作一种更为复杂深沉的情绪。
“我会治好你。”他对着夜色轻声说,像是在对记忆中的少年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确认,“以苏陌尘之名。”
苏家老宅在巷子最深处。
与其说是宅子,不如说是三间勉强立着的土屋。院墙塌了一半,木门歪斜,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屋里没有点灯。
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最里间的卧房传来。
苏陌尘推门的手,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月光从破窗漏进,勉强照亮屋内。一张木板床,一床打满补丁的薄被,一个瘦得脱形的妇人蜷缩在床上,每一声咳嗽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尘儿……是你吗?”柳氏听到动静,挣扎着想坐起来。
“娘,别动。”
苏陌尘快步走到床边,握住母亲枯瘦的手。触手冰凉,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叮!检测到生命体异常状态,是否启动扫描?】

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
“扫描。”苏陌尘在心中默念。
淡蓝色光幕在眼前展开,聚焦在柳氏身上。几行数据快速滚动:
【目标:柳婉蓉(人类女性,38岁)】
【状态:重度衰竭(生命力剩余12%)】
【病因:慢性中毒(‘蚀髓散’,长期微量摄入,已侵入骨髓)】
【解毒方案:需‘回春丹’×3连续服用,配合‘洗髓草’药浴,辅以灵力疏导。预计完全恢复时间:15-30天。】
【警告:目标生命力持续流失,若无干预,预计剩余寿命:7日。】
七天。
苏陌尘的心沉了下去。
“尘儿……药……采到了吗?”柳氏虚弱地问,眼中却带着希冀的光。她知道儿子为了那株凝露草,冒了多大风险。
“采到了。”苏陌尘从怀中取出凝露草,放在母亲枕边,“娘,你先休息,我这就去给您煎药。”
“好……好……”柳氏放心地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苏陌尘轻手轻脚退出卧房,来到灶间。
他没有生火煎药。
而是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一颗回春丹。
淡绿色的丹药,散发着温和的药香。按照系统说明,这是黄阶上品疗伤丹药,对外伤内损都有不错的效果。但对于已侵入骨髓的“蚀髓散”,单靠回春丹,恐怕不够。
“需要洗髓草……”苏陌尘皱眉。
洗髓草是玄阶下品灵草,价格昂贵。以苏家现在的境况,根本买不起。而绿洲城附近,已知出产洗髓草的地方只有一处——
城北八十里,黑风岭。
那里是低阶妖兽出没之地,炼气期修士组队才敢深入。以他现在的实力,独自前往风险极大。
“但必须去。”
苏陌尘没有犹豫。他将回春丹放入陶碗,用温水化开,端回卧房。
“娘,喝药。”
柳氏迷迷糊糊喝下药液。几乎是立刻,她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血色,咳嗽也减轻了许多。
【目标生命力上升至15%。回春丹生效中。预计药效持续:12时辰。】
系统提示让苏陌尘稍感安心。至少,母亲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回到自己那间仅有一张草席的屋子,盘膝坐下。
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
炼气三层,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连自保都勉强,更别说去黑风岭采药、为母亲彻底解毒、以及……向萧家讨债。
“系统,调出《吞天化地诀》第一层心法。”
光幕展开,密密麻麻的古文浮现。但奇特的是,苏陌尘一眼看去,那些晦涩的文字仿佛自动转化为了他能够理解的信息流。
【功法:《吞天化地诀》(残卷·第一层)】
【品阶:人阶上品(可成长)】
【特性:可吞噬天地灵气及低阶能量物质,转化为无属性灵力。当前吞噬效率:15%。】
【备注:本功法为‘秩序神王’所创基础篇,上限极高,但需配合特殊体质方可修炼至大成。】
“秩序神王……”苏陌尘记住了这个名字。这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了——第一次是在系统绑定时的体质鉴定中。
他没有深究,开始按照心法运转灵力。
起初很慢。
经脉刚刚被万灵丹修复,灵力运转时仍有滞涩感。但运行三个周天后,情况开始好转。
更关键的是,当他主动催动《吞天化地诀》的吞噬特性时——
嗡。
以他为中心,方圆三米内的天地灵气,开始缓缓向他汇聚。速度不快,但确实在汇聚。而且,这种汇聚并非被动吸收,而是带着一种“掠夺”意味的主动抽取。
【吸收天地灵气,灵力值+0.1】
【吸收天地灵气,灵力值+0.1】
系统提示每隔十秒跳动一次。
“太慢了。”苏陌尘睁开眼。
按照这个速度,要从炼气三层突破到四层,至少需要不吃不喝修炼三天。而他要面对的危机,不会给他三天时间。
“试试这个。”
他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块下品灵石。
拳头大小,呈淡白色,内部有微光流转。这是修仙界最基础的修炼资源,蕴含精纯的天地灵气。
苏陌尘将灵石握在掌心,再次运转《吞天化地诀》。
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一股精纯、温和却庞大的灵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自灵石中涌出,顺着手臂经脉奔腾而入!
【吞噬下品灵石×1,灵力值+50!】
【当前境界:炼气三层(78/100)】
一块灵石,直接增加了50点灵力值!效率是吸收天地灵气的五百倍!
苏陌尘眼睛亮了。
他没有停,继续取出第二块、第三块灵石。
【吞噬下品灵石×1,灵力值+50!】
【当前境界:炼气三层(128/100)→突破!炼气四层(28/200)】
突破了。
水到渠成,毫无瓶颈。
炼气四层的灵力在经脉中奔腾,比三层时雄厚了近一倍。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他能听到隔壁母亲平稳的呼吸声,能闻到空气中微弱的药香,甚至能“感觉”到屋外十米范围内,几只夜虫爬过泥土的细微震动。
“这就是修炼的感觉……”苏陌尘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
但他没有沉浸在突破的喜悦中太久。
“系统,调出《万剑诀》第一式‘流光’。”
光幕切换,这次出现的是一套剑招图谱与灵力运转路线。
《万剑诀》与其说是剑法,不如说是一种“剑意”的运用法门。第一式“流光”,核心在于快与幻。一剑出,如流光掠影,虚实相生,让对手难以捉摸真正的杀招所在。
没有剑。
苏陌尘并指为剑,按照图谱所示,在狭窄的屋内演练。
起初很生疏。剑招的转换、灵力的配合、步伐的移动,处处都是破绽。但他有蓝星时锻炼出的恐怖学习能力——过目不忘,分析推演,自我修正。
十遍。
二十遍。
五十遍。
汗水浸湿了粗布衣衫,但他眼神越来越亮。
第一百遍时,他并指刺出。
嗤——
一道微弱却凝实的淡白色剑气,自指尖迸发,在土墙上留下了一道深约半寸的剑痕!
【武技《万剑诀》第一式‘流光’熟练度:入门(1/100)】
【提示:武技熟练度分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四境。熟练度越高,威力越大,消耗越低。】
“入门了。”苏陌尘收指,看着墙上的剑痕,心中有了底。
这一式“流光”,以他炼气四层的灵力,全力施展大约能用五次。威力足以击穿普通炼气六层修士的护体灵力——如果命中要害的话。
“还不够。”
他又取出五块灵石,继续吞噬。
【吞噬下品灵石×1,灵力值+50】
【……】
【当前境界:炼气四层(278/200)→突破!炼气五层(78/400)】
连破两层!
从炼气三层到五层,常人需要苦修数年,甚至十数年。而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消耗了八块下品灵石。
“吞噬效率……太恐怖了。”苏陌尘自己都有些心惊。
但随即,他察觉到了问题。
连续突破后,灵力虽然暴涨,但经脉隐隐作痛,灵力运转时也有虚浮之感。
“根基不稳。”他立刻明白了症结。
修炼如同盖楼,根基不牢,楼盖得越高,坍塌的风险越大。快速提升境界固然痛快,但若因此毁了根基,得不偿失。
“不能一味追求速度。需要实战打磨,也需要时间沉淀。”
苏陌尘停止了吞噬。他调整呼吸,开始一遍遍运转《吞天化地诀》基础心法,让灵力在经脉中循环周天,打磨、凝实。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窗外,天色渐亮。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破窗照进屋内时,苏陌尘睁开了眼睛。
炼气五层,境界稳固。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关节发出噼啪轻响。一夜未眠,精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饱满。
【宿主:苏陌尘】
【境界:炼气五层(稳固)】
【功法:《吞天化地诀》第一层(熟练度:入门15/100)】
【武技:《万剑诀》第一式‘流光’(熟练度:入门5/100)】
【体质:混沌神魔体(封印状态,解锁进度0%)】
【系统能量:100/100】
【剩余物品:万灵丹×0,下品灵石×92,回春丹×9,辟谷丹×10】
“灵石还剩九十二块,足够修炼到炼气七层甚至八层。但根基问题必须解决。”
苏陌尘沉思片刻,有了决断。
“去黑风岭。”
一来寻找洗髓草,为母亲彻底解毒。
二来,与妖兽实战,打磨灵力,稳固境界。
三来……黑风岭中,或许有其他机缘。
他走到母亲房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
柳氏还在沉睡,脸色比昨夜好了许多,呼吸平稳。
苏陌尘将剩下的九颗回春丹全部取出,用油纸包好,放在母亲枕边。又写了一封信,简单说明自己要去城外采药,三日内必回。
做完这些,他最后看了一眼母亲,转身出门。
院中,那株枯死的老槐树下,他站了片刻。
然后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块下品灵石,握在掌心。
《吞天化地诀》运转。
这一次,他没有将灵气全部吸收,而是刻意引导一部分,注入脚下这片土地。
枯死的槐树根,微微颤动了一下。
干裂的泥土,似乎湿润了一丝。
“等我回来。”
苏陌尘轻声说,不知是对母亲,还是对这间承载了十六年记忆的老宅。
他推开院门,走入晨光。
巷口,卖炊饼的老王头刚刚出摊,看到苏陌尘,愣了一下。
“苏小子?你……你这是……”
他记得昨天傍晚,这孩子还被萧家少爷打得半死,怎么今天早上,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虽然衣衫依旧破旧,但脊背挺直,眼神明亮,走路带风。
“王伯早。”苏陌尘点点头,脚步不停。
老王头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巷子尽头,苏陌尘拐入主街。
清晨的绿洲城已经苏醒。早点铺子冒着热气,挑夫扛着货物匆匆走过,几个乞丐蜷缩在墙角。
一切似乎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但苏陌尘知道,不同了。
从昨夜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注定要因为他而不同。
他摸了摸怀中——那里有剩下的九十二块灵石,九颗回春丹,十颗辟谷丹。
还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名为“改变”的心。
城门口,守城的卫兵打着哈欠,敷衍地检查着出入行人。
苏陌尘交了三个铜板的入城税——这是他仅剩的零钱——顺利出城。
城外,黄沙漫天。
黑风岭在北方八十里。以他现在的脚程,全速赶路,日落前应该能到。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绿洲城低矮的城墙。
“萧厉……”
“等我从黑风岭回来。”
“我们的账,该算算了。”
少年转身,走入漫天风沙。
而在九天之上,无人可见的虚空深处。
时空神镜的镜面,微微波动。
镜前的凤璇玑,早已哭红了眼。
“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一个人去黑风岭,多危险啊……”
龙敖轩也是眉头紧锁,但他看到的是另一面:“一夜之间,从炼气三层到五层,而且根基稳固。这修炼速度……比当年的临渊还快。”
苏临渊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看着镜中少年远去的背影,看着那双清澈却坚定的眼睛。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尘儿……”
“爹娘等你。”
“等你有朝一日,堂堂正正,回家。”
风沙淹没了少年的足迹。
也淹没了,一个传奇最初的脚印。
(第三章完)
【作者注:本章完成主角初次运用系统修炼、突破境界、决定前往黑风岭的核心情节。突出“吞噬”能力的强大与隐患,展现主角高智商下的谨慎与规划。同时,通过母亲病情的细节、与邻居的互动、出城时的环境描写,进一步丰满世界观。下一章,黑风岭冒险正式开启,将首次遭遇妖兽,并初步展示《万剑诀》实战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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