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门在我面前重重关上。
门内传来陈落霞的温言软语和陆一平的咒骂声。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陆一平,你会后悔的。
这一辈子,你都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
我爬起来往医院赶。
晚上的路,怎么那么长啊。
我跑啊跑,大雨砸在脸上,根本分不清哪是泪哪是雨。
等我赶到医院,奶奶孤零零躺在床上。
我扑过去,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好凉。
“奶奶,”我哭着喊她,“我来了,你看看我,我是之之啊。”
我把她的手贴在脸上,想给她暖暖。
可她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慈爱摸着我的脸,喊我一声笨丫头。
奶奶没喊错,我是笨,是蠢。
我怎么会答应让奶奶自己住在老房子。
明明,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现在,她静静地躺着,脸比上次见面更瘦了一些。
嘴巴微微张着,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那双总眯着看我,带着笑的眼,此刻阖着,再也不会睁开了。
奶奶,对不起。
我来晚了。
我没用。
这一晚,我守着奶奶,坐到了天亮。
直到七天后,处理完奶奶的后事,我回了筒子楼。
刚拐过楼梯口,就见陈落霞家门口围着几个人。
陈落霞正眉飞色舞说着:“我都说了,这人也分好坏,好人给身边人带来福报,坏人就克死一堆。”
“林之就是那个坏的,她爹死了,她娘死了,现在奶奶也没了,啧啧,陆一平摊上她这样的,可怜唷。要不是我给他中和了,说不定人也要倒大霉。”
旁边几个围着的媳妇都在笑,“中和?怎么个中和法?”
“一肚子黄水,晚上回家问你男人去。”
陈落霞笑骂了回去。
其中一个媳妇笑完,感叹了一句:“陆主任摊上这么个媳妇也是倒霉,要我说,早点离了娶你才对。”
另一个媳妇接过话:“是咧,又不能生孩子,也就是陆主任心好,还没把她赶出去。”
陈落霞掩不住眉眼得意,“我这肚子算命的可看过了,只生男不生女。等我嫁过去,可不得给陆一平多生两个宝贝蛋。”
我站在楼梯口,听着这些话。
以前我会冲上去跟她们理论,会气得浑身发抖。
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背对着她们开门。
她们看到我回来,互相使了个眼色就纷纷散去。
我把门打开时,对面的陈落霞翻了个白眼把自家门关上了。
陆一平坐在桌前喝茶,看到我进来,皱着眉放下茶杯。
“还知道回来?”

“一走走七天,连个招呼都不打。”
“林之,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离婚证还没领呢,你现在名义上还是我老婆。”
“你不是也没找过我?”我拉开凳子,坐到他对面。
陆一平拿起茶杯又重重杵在桌上,“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满世界追着一个不着家的女人跑?”
“奶奶死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
窗外不知谁家收音机咿咿呀呀放着戏曲声,陆一平僵了几秒,然后干巴巴地说:“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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