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的清晨,光线总是带着一种惨淡的灰蓝色。空气冷得像铁块,吸入肺里会有一种被钝器击打的沉重感。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稀疏的针叶林时,营地里的士兵们大多还在睡梦中瑟瑟发抖。但在营地边缘的一块冻岩上,希尔维亚早已结束了她的晨练。
她收剑回鞘,动作没有一丝凝滞,连呼吸的节奏都与周围的风雪保持着惊人的同步。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色衬衣被汗水微微浸湿,随即又被体温蒸干,化作淡淡的白雾升腾。
对于希尔维亚而言,强大的力量并非凭空而来,更不是仅仅依靠所谓的“天赋”。在树海的那些年,当其他精灵在吟唱诗歌、编织花冠时,她在挥剑;当现在这些人类士兵在抱怨天气时,她依然在挥剑。
她是天才,但更是一个极度自律的苦行者。
“早安,殿下。”
埃尔里克捧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从帐篷后面走出来,哈着白气,“虽然我很想赞美您刚才那记‘逆风斩’的精妙,但考虑到我们现在的处境,保留体力或许更明智。毕竟,这里离补给点还有很远。”
希尔维亚接过那杯没有任何糖分的黑咖啡,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让她原本因寒冷而有些迟钝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这不是为了炫技。”她冷淡地说道,目光扫过远处还在打呼噜的马修斯特使的帐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如果不时刻保持身体的热度,在那架该死的交通工具上,我的半规管会更容易失控。”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弱点。作为一名完美的战士,她绝不允许“晕车”这种可笑的生理反应影响她的战斗力。既然无法改变载具,那就调整自己的状态。
“好消息是,马车彻底报废了。”埃尔里克指了指旁边,几名士兵正在维克托队长的指挥下,将物资转移到连夜赶制的简易雪橇上,“雪橇在雪地上的颠簸程度是马车的十分之一。您的胃应该能在那位特使面前保住尊严。”
希尔维亚看了一眼那些结构简单的木制雪橇,微微点了点头。
“只要不让那个蠢货特使和我坐一辆。”她简短地评价道。
对于这次的任务,希尔维亚有着极其清醒的认知。
帝国并不缺人,也不缺军队。之所以大费周章征召她这个“异族”,并不是因为尊重她的力量,纯粹是因为她是完美的“消耗品”。如果死在遗迹里,帝国不需要支付抚恤金;如果成功了,功劳全是那位特使的。
这些算盘,她心里跟明镜一样。但她不在乎。
她离开树海,并非如传闻中那般是被驱逐的丧家之犬。那群迂腐的长老确实因为她的“不洁之血”而排挤她,但在希尔维亚看来,那是他们对强者的恐惧。她主动选择离开,是因为树海太“静”了。
那里没有变化,没有挑战,更没有……味道。那里只有永恒不变的晨露和果实。她渴望的是鲜活的、充满变数的世界——哪怕这个世界充满了肮脏的算计和糟糕的交通工具。
“只要报酬到位。”希尔维亚一口喝干了咖啡,将空杯子递给埃尔里克,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硬,“还有,别忘了你的承诺。食谱如果让我不满意,我会把你扔下去拉雪橇。”
行军在沉默中继续。
换上雪橇后,队伍的速度明显加快了。风雪在耳边呼啸,四周的景色从稀疏的树林逐渐变成了茫茫的冰原。
正如埃尔里克所说,雪橇的平稳性好了很多。希尔维亚盘腿坐在堆满物资的货箱顶端,闭目养神。虽然看起来像是在睡觉,但她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剑柄的一寸范围。她的感知网覆盖了周围半径五百米的区域,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监控。
中午时分,队伍经过一条结冰的河流。
“停下休整半小时!”维克托队长高喊道。马修斯特使从温暖的皮毛堆里探出头,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肚子饿。
士兵们开始啃那种硬邦邦的干粮。埃尔里克跳下雪橇,走到冰河边,看了看厚实的冰层,推了推眼镜:“这里的水流很急,冰层下应该有这一带特产的‘银鳞梭鱼’。肉质很嫩,但是非常难抓,因为它们对震动很敏感……”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白影就从他身边掠过。
希尔维亚站在冰面上。她没有拿鱼竿,也没有找工具凿冰。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祖母绿的眼眸死死盯着脚下厚达半米的浑浊冰层。在旁人看来,她只是在发呆。
但在希尔维亚的视野里,世界是不同的。她能“听”到冰层下水流的细微变化,能感知到那些游鱼划破水流时的微弱阻力。
就是现在。
“喝。”
一声轻喝。她并没有拔剑,而是抬起右脚,以后脚跟为轴,瞬间发力重重地踏在冰面上。
“咚!”
这一脚的力道控制得精妙绝伦。并非蛮力击碎冰面,而是将一股极具穿透力的暗劲通过冰层传导进水里。
方圆十米内的冰面完好无损,但冰层下的水体却仿佛被重锤击中,产生了一瞬间的剧烈震荡。
下一秒,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咔嚓、咔嚓。”
不远处的几个天然冰窟窿里,像是喷泉一样,“扑通扑通”地跳出了十几条银光闪闪的大鱼。它们被那股暗劲震晕了,直接翻着肚皮跃出了水面,在冰面上无力地拍打着尾巴。
这哪里是钓鱼,这简直是针对鱼类的精准爆破。
远处的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连手里的干粮掉了都不知道。
希尔维亚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动作利落地抓起最大的两条鱼,然后看向埃尔里克。
“我不喜欢刺太多的做法。”她冷冷地提出了甲方需求,“而且要快。那个特使看起来很快又要催促赶路了。”
埃尔里克看着满地的鱼,无奈地笑了笑,竖起大拇指:“遵命,最强且最高效的渔夫殿下。”
十五分钟后,一股霸道的焦香味在冰河上弥漫开来。
并没有复杂的烹饪条件,埃尔里克选择了最原始也最能激发鱼肉鲜味的做法——石板煎。
他在岸边找了一块平整的黑色页岩,洗净后架在火上烧热,刷上一层随身携带的羊油。切成薄片的鱼肉在滚烫的石板上发出悦耳的“滋啦”声,边缘迅速卷曲焦化,鱼肉原本的油脂渗出来,混合着埃尔里克撒上去的海盐和碾碎的香草,香气简直是在犯罪。
希尔维亚端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双埃尔里克刚才用树枝削出来的简易筷子。她的坐姿依旧优雅端正,背挺得笔直,仿佛是在出席皇家宴会,但那双眼睛却紧紧地锁定了石板上一块煎得金黄的鱼腹肉。
那里脂肪最厚,口感最好。
“好了。”
随着埃尔里克的话音落下,希尔维亚手中的筷子化作一道残影。
精准、迅速、毫不拖泥带水。那块鱼肉瞬间消失在石板上,送入了她的口中。
外焦里嫩,鱼皮酥脆,鱼肉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冰河特有的甘甜。
希尔维亚咀嚼的动作很慢,脸上依旧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但那一瞬间,她周身原本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似乎柔和了几个度。
“味道尚可。”她咽下食物,给出了极其克制的评价,“除了火候稍微大了一秒钟。”
“也就是您这样的味觉能挑剔那一秒钟了。”埃尔里克笑着摇摇头,翻动着剩下的鱼片。
就在这时,一阵不和谐的脚步声传来。
马修斯特使闻着香味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流口水的护卫。他看着石板上的鱼肉,傲慢地扬起下巴:“喂,那个谁。这鱼看起来不错。作为帝国的特使,我有优先享用补给的权利。把剩下的都给我端过来。”
埃尔里克手里的动作没停,只是眼神微微一冷。他刚要开口周旋,却被希尔维亚打断了。
希尔维亚放下了筷子。
她没有发怒,甚至没有看马修斯一眼。她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地图,平铺在膝盖上,用一种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说道:
“根据地图显示,前方三十公里是‘回音峡谷’。那里是雪崩的高发区,也是冰原狼群的狩猎场。”
马修斯愣了一下:“那又怎样?”
希尔维亚抬起头,那双祖母绿的眸子平静得可怕,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如果你现在抢了我的午餐,我会心情不好。如果我心情不好,经过峡谷的时候,可能会‘不小心’漏掉几只冲向你的冰原狼。或者在发生雪崩的时候,‘不小心’忘记拉你一把。”
她的声音很轻,很讲道理,逻辑清晰。
“你是想吃这几块鱼,还是想活着走出峡谷?你自己选。”
马修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希尔维亚的手指都在发抖:“你……你这是威胁长官!这是……”
“这是交易。”希尔维亚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就像你雇佣我一样。我负责你的安全,但前提是——别碰我的食物。”
说完,她将鱼肉送进嘴里,不再理会那个特使。
此时,一直在旁边观察的维克托队长虽然看起来粗鲁,但他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在开玩笑。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刚才那一脚“震鱼”所展现出的对力量的恐怖控制力,如果用在人身上……
维克托赶紧上前一步,拉住还要发作的马修斯:“特使大人!特使大人!为了大局为重!我们还是……吃干粮吧,干粮也挺好的!”
马修斯在原地僵了半天,最终还是惜命占了上风。他狠狠地瞪了希尔维亚一眼,甩手离开了。
“您刚才真的会不管他吗?”埃尔里克一边把最后一块鱼肉夹给希尔维亚,一边低声问道。
“他死了,我就拿不到尾款了。”希尔维亚淡淡地说道,“但我没说不让他缺胳膊少腿。只要人活着带回去就行,合同上没写必须是完整的。”
埃尔里克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笑出了声。
“看来,您比我想象的还要适应这个人类社会啊,殿下。”
“我只是讨厌蠢货。”希尔维亚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目光投向远方那座如同巨兽大口般的峡谷,“而且,我也没吓唬他。前面的峡谷……味道不对。”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风中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硫磺味的焦灼气息。
那不是冰原该有的味道。
“吃饱了就准备干活吧,埃尔里克。”希尔维亚系紧了风衣的扣子,手按在剑柄上,“看来我们的旅途,不会太无聊了。”
她并不畏惧前方有什么。相反,这种即将面临未知的紧迫感,让她血液中那沉睡已久的战意开始微微沸腾。
这才是她离开树海想要寻找的东西。
当然,如果打完仗能再有一顿热乎的饭菜,那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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