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山庄坐落在半山腰,被一片葱茏的绿意环绕,空气里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湿气,与市区的燥热喧嚣截然不同。大巴车停稳,同事们嘻嘻哈哈地涌下车,忙着分房卡、商量活动。凌蜜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停车场逡巡,掠过一辆辆私家车和山庄的摆渡电瓶车,没看到任何带有警徽标识的车辆。
或许他不来?毕竟只是联谊,未必需要他这个层面的警官出面。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像被山风吹动的火苗,晃了晃,矮下去一截。
她捏了捏背包带子,里面那把伞硬挺的骨架轮廓清晰可辨。
“凌蜜,发什么呆呢?快,领房卡了!” 同事招呼她。
“来了。” 她应了一声,跟着人流走进大堂。山庄内部是中式装修,木质结构,流水潺潺,倒是雅致。经理正跟几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像山庄管理方的人寒暄。她没看到穿警服的人。
团建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下午是拓展训练和小组竞赛。凌蜜被分在市场部一组,项目无非是些信任背摔、穿越电网之类的老把戏。她配合着,脸上挂着标准的团队笑容,心思却飘忽着。
直到临近傍晚的自由活动时间,经理才拍拍手,宣布:“晚上六点半,二楼宴会厅,咱们和开发区派出所的联谊聚餐,大家尽量都参加啊,也算支持咱们后续的潜在合作。”
凌蜜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聚餐……他会来吗?
她回到房间,打开背包,拿出那把伞,黑色的伞面折叠得整整齐齐,金属伞柄冰凉。她用手指擦了擦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犹豫着是现在找个机会还了,还是等到晚上聚餐时?万一他晚上不来呢?
正纠结着,同屋的同事催她:“凌蜜,快换衣服啊,不是说晚上聚餐嘛?穿漂亮点!”
凌蜜回过神,把伞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打开行李箱,手指在一排衣服里滑过,最后选了一条水蓝色的连衣裙,款式简洁,衬得肤色更白。又对镜子仔细补了妆,淡扫蛾眉,唇色选了更显气色的豆沙红。看着镜子里与平日干练销售形象稍有不同的自己,她深吸了口气。
宴会厅灯火通明,摆了四五张大圆桌。凌蜜跟着同事进去时,里面已经热闹起来。他们公司的人占了多半,另一小半人,穿着便服,但坐姿端正,气质干练,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是派出所的人。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一桌。几个面生的,有年轻的,也有中年模样的,正和他们公司几个领导相谈甚欢。然后,她的视线定格在靠窗位置的那个侧影上。
安珈清。
他没穿制服,简单的深灰色POLO衫,休闲长裤,坐在那里,背脊挺直,手里握着一杯茶,正侧耳听着旁边一位老民警说话。窗外是渐暗的天色和远山的轮廓,室内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柔和了那股惯常的冷肃,却更显得轮廓分明,气质沉静。
凌蜜的心跳骤然失序,咚咚地撞着胸口。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别开了视线,跟着同事在稍远的一桌坐下,位置斜对着他那桌,刚好能瞥见他的侧脸。
聚餐开始,领导致辞,互相敬酒,气氛很快活络起来。他们这桌年轻人多,很快也热闹地推杯换盏。凌蜜象征性地抿了几口饮料,大部分注意力却像不受控制的雷达,总是飘向窗边。
安珈清话很少,别人举杯时他也举,多是喝茶。有人跟他说话,他便听着,偶尔简短地回一两句,脸上是那种惯常的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但即使在这种放松的场合,他周身那种内敛而清晰的存在感,依然不容忽视。
有几个年轻的女同事也注意到了他,低声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瞟过去。
“那边穿灰衣服的警察小哥好帅啊!”
“气质绝了,就是看起来有点冷。”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凌蜜端起杯子,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耳朵有点热。
酒过三巡,气氛更热烈,开始有人串桌敬酒。他们公司一个向来活跃的男同事,端着酒杯就朝着派出所那桌去了,目标是安珈清。

“安警官是吧?听我们领导提过您,年轻有为!我敬您一杯!以后多多关照我们公司业务啊!” 男同事嗓门洪亮。
安珈清站起身,依旧拿着他那杯茶,语气平淡:“客气。工作需要,相互支持。” 碰杯时,他手腕稳当,茶水都没晃一下。
男同事似乎觉得喝茶不够意思,还想劝酒,被旁边一位老民警笑呵呵地挡了:“小安一会儿可能还有事,茶到心意到,一样的,一样的!”
那男同事这才作罢,又转向其他人。
凌蜜看着,悄悄松了口气。不知怎的,她不太愿意看到他被勉强喝酒的样子。
聚餐接近尾声,有些人离席去露台抽烟,或者三三两两聚着聊天。凌蜜看到安珈清起身,似乎要往外走。她心里一紧,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
“凌蜜,去哪儿?” 同事问。
“我……我去下洗手间。” 她仓促地回答,抓起随手放在椅背上的小包,跟了出去。
安珈清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走向了宴会厅外连接着的一个露天观景平台。平台不大,木质栏杆,正对着黑黝黝的山峦轮廓和零星几点灯火。夜风带着山间的凉意,吹散了宴会厅里的燥热和酒气。
他站在栏杆边,手搭在上面,望着远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挺拔,也……有些孤清。
凌蜜在门口停下脚步,手心里微微出汗。那把伞,她刚才匆忙间并没有从房间拿出来。现在跟过来,说什么?
她正犹豫着,安珈清却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转过了身。
四目相对。平台角落的壁灯光线昏暗,他的面容在光影里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依旧沉静得像夜色下的深湖。
凌蜜的心脏猛地一跳,脚步像被钉住了。
“安警官。”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好巧,你也出来透气?”
安珈清看着她,没说话。夜风拂起她颊边几缕碎发,水蓝色的裙摆也轻轻飘动。她脸上还带着宴会的微醺红晕,眼神却有些躲闪。
“嗯。” 他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远处,“里面有点闷。”
“是……是啊。” 凌蜜干巴巴地附和,走近了几步,也靠在了栏杆上,和他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山风很凉,她穿着无袖的裙子,胳膊上立刻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她不自在地抱了抱手臂。
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宴会厅里的笑闹声。
“那个……” 凌蜜鼓起勇气,侧过脸看他,“上次的伞,谢谢您。我一直想还给您,今天……我带过来了。”
安珈清似乎才注意到她没拿伞,目光扫过她空空的手和臂弯。
“不急。” 他说。
又没话说了。凌蜜懊恼地绞着手指,平时在客户面前的巧舌如簧此刻全都罢工。她搜肠刮肚,想找个话题。
“您……今天也来参加联谊啊?” 问完就想咬舌头,这不是废话吗。
“嗯。所里安排。” 他回答得简洁。
“哦……这边环境真好,比城里凉快多了。”
“嗯。”
话题终结者。凌蜜有点挫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涂着淡色指甲油的手指。
夜风似乎大了些,吹得她裸露的肩膀一阵发凉,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颤。
旁边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下一刻,一件带着体温的深灰色外搭,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质地是柔软的棉质,很大,几乎将她整个上身裹住,上面残留着干净清冽的气息,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凌蜜彻底僵住,猛地抬头。
安珈清已经收回了手,重新看向远处,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他的侧脸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
“山里晚上凉。”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还有那包裹周身的、属于他的气息和温度,让凌蜜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脸颊滚烫,连耳根都烧了起来。风还在吹,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了,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悸动笼罩。
她攥紧了披在身上的外搭边缘,指尖微微发抖。想说谢谢,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平台上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夜风穿过山林的低吟。远处宴会厅的喧闹被这寂静衬得遥远而不真实。他们并肩站在栏杆前,望着同一片沉静的黑暗,谁也没有再说话。
但有什么东西,在这微凉的夜色里,悄然无声地弥漫开来,缠绕在呼吸之间。
凌蜜垂下眼睫,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快要震破耳膜。她悄悄地将身上的外搭裹得更紧了些,那上面残留的温度,一直熨帖到了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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