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压根没想让我活,等着给别人的儿子做手术用啊!」
我当年手术排队时,连个单人病房都不敢要,怕给人说闲话。
却能为别人动用多年积累的人脉,抢走本该属于我的生机!
我推开试图拉住我的人,忍着心脏的绞痛,一步步走向电梯。
「从今天起,我死我活,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就好好守着你们的医德,守着你们更值得救的人吧!」
身后是妈妈的怒斥和爸爸焦急的呼喊,还有周远母亲压抑的哭声。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一切。
我打车回了学校。
一路上手机不停震动,无数未接来电和消息涌来。
第一条就是妈妈的:
【你今天太让我失望了。那个孩子才十八岁,全家靠低保生活。我们不帮他,他可能就没了。你是我们的女儿,你要理解。】
往下滑是爸爸的:
【惠安,那孩子跟你不一样。他没人管,知道自己病情后已经尝试过两次自杀。你妈妈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今天这一闹,医院上下都知道了,你让你妈以后怎么管理科室?赶紧回来道歉!】

剩下的我没看,直接全删了。
室友知道情况后,都在替我打抱不平。
我突然鼻子发酸,连陌生人都能共情我的处境。
为什么我的至亲家人却一再让我难堪?
我在学校待了两天,刚开机,就手滑接到舅舅电话。
「惠安,你怎么能这么过分?把你爸妈气的不轻,还离家出走?」
「不是舅舅说你,你这样太伤你妈的心了。她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你怎么能因为这个怪她?」
他絮絮叨叨说着妈妈的不容易。
「你妈也只是看那个孩子可怜,想救他一命,你作为她的女儿,应该支持她才对。」
我等他停下,摇头示意室友别担心。
舅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舅舅,我十二岁那年确诊的时候,您记得医生怎么说吗?」
「记得......」
我打断他:「医生说,24岁是我最晚做手术的年限。」
「今年我二十四岁生日过半了。」
舅舅沉默了。
「我等了十二年,终于等到一个匹配度92%的供体,却被我的亲生母亲,亲手转给了别人。」
「在她那里,医德大于女儿的命。」
「舅舅,我是她的女儿需要避嫌,她救助的患者就不需要避嫌了吗?」
「这可真是高尚啊。」
我嘲讽道。
妈妈救助过的贫困患者不止一个,但如果按投入程度,周远排在第一。
对他,妈妈是仁心仁术的陈主任,是被媒体报道的「最美医生」。
可对我,她却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人的心就那么大,装满了患者,留给家人的还剩多少?
舅舅结结巴巴地辩解:「你妈也是职责所在,你是她女儿,更应该理解她......」
我心脏一阵抽痛,拿出药瓶吞下两片药。
「舅舅,您知道为什么我妈从不让我去她的科室吗?」
「为什么?」
「因为她怕同事说她以权谋私,怕患者觉得她偏心女儿。所以我的病历在另一家医院,我的主治医生甚至不知道我是陈主任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