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晚饭时，林月月眼睛还是红的。
她拿着筷子，一粒一粒数着碗里的米。
爸爸放下汤匙，看向我：“星辰，月月的卡，在你那里？”
我夹起一块排骨：“嗯。”
“那是月月的零花钱。”爸爸语气平稳，“还给她。”
我放下筷子，拿出那张五十万的卡，推到餐桌中间。
林月月眼睛一亮，伸手就来拿。
我的手指按在卡上。
“捐吗？”我看着爸爸，“保护流浪猫。”
爸爸皱眉：“什么？”
“这五十万。”我用指尖点了点卡面，“您女儿说，要捐出去，洗涤我的心灵。”
我抬眼看向林月月：“还捐不捐了？不捐的话，这粪土我可就替你收着了。”
林月月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爸爸脸色沉了下来：“胡闹！捐什么款！零花钱就是给你们自己花的！”
“哦。”我收回手，把卡重新揣回兜里，“那我帮她花。”
“林星辰！”爸爸提高了音量，“那是月月的钱！”
“现在是我的。”我迎上他的目光，
“她亲口说的，一家人，她的就是我的。您当时没反对。”
爸爸被噎住了，胸口起伏了一下。
林月月哇地一声哭出来，指着我又哭又喊，
“爸爸！那是我的钱！她抢我的钱！”
妈妈立即搂住林月月，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对我说，
“星辰，这事是你做得过分了。”
我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看着抽泣的林月月，淡淡地开口。
“她抢我的，可以。我拿她的，就是过分。”
“你的逻辑，也挺扭曲的。”
我正准备转身上楼。
“站住！”爸爸的带有怒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停在楼梯口，回头看见爸爸正死死盯着我，“明天早上九点，跟我去公司。”
林月月的抽泣声瞬间停了，她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里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嫉妒。
“老公？”妈妈也有些意外，“星辰才刚回来，是不是太急了…”
“就是刚回来才更要去看！”
爸爸打断她，视线仍锁在我身上，
“让她亲眼看看，林家的钱是怎么来的！不是让她用来巧取豪夺，欺负妹妹的！”
我点点头：“好。”
回到房间，我反锁了门。
房间的衣柜就比我以前的整个房间还要大上好几倍。
甚至不能说是房间，我以前住的地方只是院子里一个用来堆放杂物的破茅房。
这样好的生活对我来说连做梦都没曾想过。
八岁那年，村里遇上了百年一遇的旱灾，养母把粮仓里所有的粮食都锁得死死的。
“这都是给你弟弟留着的！你碰都不许碰！”
我饿得只剩一把骨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时我唯一的好朋友，小石头的情况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他家里只剩一个年迈的奶奶，奶奶把最后的一小碗稻米给了他。
而小石头，把那碗救命用的稻米给了我，
“小星星，我不饿，你吃吧。”
饿极了的我来不及思考，狼吞虎咽地把饭全吃了。
第二天正打算把碗还给小石头的时候，发现他和奶奶双双饿死在了家里。
那一刻，我没有哭。
我在小石头的尸体旁站了很久，很久。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了钱的重要性。
原来没钱，是真的会死的。
我哪怕撕个头破血流，也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回到以前那种生活。
凌晨五点，我突然惊醒就要往外冲，生怕喂猪喂迟了要挨骂。
反应过来后，我躺回柔软的床上，却再也睡不着。
我干脆直接起身，下楼找水喝。
经过林月月房间时，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她压低却尖利的声音：
“……我不管！爸明天要带她去公司！凭什么！”
“那土包子肯定会闹笑话！但万一爸心软了呢？”
“王妈，你帮我做件事……”
声音渐低，变成一阵窃窃私语。
我端着水杯，站在阴影里，喝完最后一口水。
林月月，你说的没错，我是个贪财鬼，因为我真的穷怕了。
穷到了极限，连自尊都可以放弃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
即使这个人，是我的亲妹妹，也不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