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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集：为母卖身入牢笼

暴雨如注，砸在医院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陶子涵站在ICU外，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瘦骨嶙峋的母亲。呼吸面罩下的脸苍白得吓人，监护仪上每一声“滴”都揪着她的心。三天前还握着她的手说“妈妈不治了”的女人，此刻脆弱得像一张纸。

“陶小姐。”主治医生刘主任拿着病历走过来，眼镜后的目光带着职业性的遗憾，“您母亲的骨髓穿刺结果出来了，恶性程度比预期高。如果下周三前不做移植手术…”

“手术费多少钱？”陶子涵打断他，声音干涩。

刘主任推了推眼镜：“首期80万，包括供体匹配和手术费。术后抗排异治疗，每月至少15万，第一年总费用预计在250万左右。”

250万。这个数字在陶子涵脑中嗡嗡作响。她银行卡里的余额是3726.5元，其中3000块还是上周兼职插画赚的。

“如果…不做手术呢？”她听见自己问。

“三到六个月。”刘主任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下来，“而且最后阶段会很痛苦。”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沉稳而有节奏。陶子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肖百川穿着熨帖的灰色西装，雨水在他肩头留下深色印记。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身后跟着婚礼上那个伴郎——现在是他的助理，周特助。

“刘主任，麻烦安排最好的移植团队。”肖百川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吩咐一件日常工作，“费用今天到账。”

刘主任点点头，看了眼陶子涵，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三人。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泪痕。

“这是协议副本。”肖百川从文件袋里抽出那份《特殊婚姻关系协议书》，翻到最后一页，“你母亲的医疗费已经预付一年，共180万。”

陶子涵接过协议，指尖冰凉。白纸黑字，她的签名旁边是肖百川龙飞凤舞的签字，还有律师事务所的钢印。下面附着母亲的治疗费用转账凭证，那一串零晃得她眼花。

“从今天起，你搬到南山别墅。”肖百川递过一把黄铜钥匙，钥匙上刻着“NS-03”，“珊珊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你的东西明天会有人去搬。”

“我的工作…”陶子涵试图争取最后一丝自主。

“辞掉。”肖百川打断她，“珊珊是自由画家，不需要朝九晚五的工作。你的插画可以继续，但作品必须署名‘赵珊珊’。”

周特助适时递上一个平板电脑：“陶小姐，这是赵珊珊女士的生活习惯清单，请您在三天内熟记。包括她常用的香水品牌、偏好的食物、说话的语气节奏…”

陶子涵滑动屏幕，密密麻麻的条目让她窒息：

· 早餐只喝黑咖啡，加半勺糖

· 绘画时喜欢听肖邦夜曲

· 对百合花过敏

· 法语流利，每周二、四有法语私教课

· 讨厌红色，衣橱里没有红色衣物

· 右手戴表（即使不画画的场合）…

“为什么？”陶子涵抬起头，眼眶发红，“她已经昏迷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完整地扮演她？”

肖百川的眼神暗了暗。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因为肖家和赵家的合作项目正在关键期。因为珊珊的父亲赵董事长心脏不好，受不了女儿昏迷的打击。因为…”

他顿了顿：“因为我相信她会醒来。在她醒来之前，这个世界必须正常运转，就像她从未离开。”

陶子涵想笑，却笑不出来。多么荒唐——为了一个可能永远醒不来的人，要另一个活生生的人完全抹去自己。

“那三年后呢？”她问，“如果三年后她还没醒？”

肖百川转过身，眼神恢复冰冷：“三年后协议终止，你会得到一笔补偿金，足够你和你母亲后半生生活。到时候，你可以消失得干干净净。”

“消失…”陶子涵咀嚼着这个词。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周特助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听后脸色微变，低声对肖百川说：“肖总，瑞士那边来消息，赵小姐的脑电图出现波动。”

肖百川瞳孔一缩，快步走向电梯，甚至没回头看陶子涵一眼。

走廊重新安静下来。陶子涵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衣散落一地。窗外暴雨渐歇，黄昏的余晖从云缝中透出，将走廊染成暧昧的橙红色。

手机震动，是闺蜜林悦发来的微信：“涵涵，婚礼怎么样？肖百川对你好吗？怎么一整天不回消息？”

陶子涵盯着屏幕，泪水终于决堤。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字：“悦悦，我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妈妈的手术费解决了，别担心。”

发送前，她删掉后面那句“别担心”，改成：“等我联系你。”

几乎同时，另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跳出来：“陶小姐，我是赵家的管家老陈。有些关于您和珊珊小姐的事，我想您应该知道。方便时请回电。”

陶子涵盯着这条信息，心跳加速。关于她和赵珊珊的事？除了那张相同的脸，她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护士站的呼叫铃突然响起，刘主任匆匆跑进ICU。陶子涵猛地站起来，扒在玻璃窗上——监护仪上的曲线变得紊乱，几个护士围在母亲床边。

“妈！”她拍打玻璃门。

五分钟后，刘主任走出来，神色稍缓：“突发室颤，已经稳住了。但是陶小姐，您母亲的情况真的不能再拖了。”

陶子涵看着ICU里忙碌的医护，看着母亲身上那些维持生命的管子。她弯腰捡起散落的协议，纸张在手中簌簌作响。

“手术按计划进行。”她说，声音平静得自己都陌生，“我会准备好。”

黄昏完全褪去，城市华灯初上。陶子涵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周特助开来的黑色轿车。车窗玻璃倒映出她的脸，苍白，疲惫，眼神空洞。

她想起婚礼上肖百川手腕那截褪色的红绳。想起老照片上那个和她相像的小女孩。想起管家神秘的信息。

这一切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肖百川发来的地址定位，附言简短：“明早九点，司机接你。带上协议。”

陶子涵拉开车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大楼。母亲病房的灯还亮着，像黑暗中的一颗星。

车子驶入夜色，雨水重新落下，冲刷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秘密。

而陶子涵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十分钟，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影出现在医院走廊。那人停在陶母的病房外，静静看了很久，然后对身后的人低声说：“加大剂量，让她活到手术成功。”

“那之后呢？”

轮椅上的身影沉默片刻：“之后，看她女儿的造化了。”

电梯门合上，走廊恢复寂静。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规律地响着，像命运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