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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后面清扫草甸子上的积雪，一个声音唤住了我。

“小七？我是爹爹。”

上一世里，我没有见到我阿爹。

我和我娘被赶出元府时，我阿爹并未在家，听说在北方谋差。

“今日已满客，贵客明日请早。”

“呃，小七你不认得阿爹了？那你能唤阿婵姑娘出来么？”

阿婵，是我娘的名字。

我点点头，跑进府去。四年前我才三岁，我可以装作对阿爹没有印象。

我不敢大意，怕稍有差池，我们又会像上一世那样，全体被杀。

客厅里暖意融融，舅舅们虽手不离剑，但都坐下了，舅母们在帮他们斟酒。

我悄悄挪到阿娘身边，说门口有个人自称是我阿爹。

阿娘听了，微微皱眉，嘱我带阿爹在她房间里等着。

一路，我偷偷打量他。

我的阿爹和身为武将的舅舅们不一样，他是个文弱书生，面如冠玉，气质俊雅，时不时回眸对我微笑。

我回到厅上，舅舅们仍纹丝不动地坐着，面前的酒杯也满着。

外祖母端起一杯酒，笑道：“你们是怕酒中有毒？莫怕，虎毒还不食子咧，何况我是你们的娘。”

五舅舅听罢，将手伸到酒杯前，被大舅一个眼神喝止。

“母亲，您知道我们此次来的目的。”大舅说。

“知道，死在儿子们手上，娘是甘愿的。只是，我想再见你们父王一眼，儿啊，这是为娘最后的心愿。”外祖母温柔地说。

她是个美丽女子，今晚格外美艳绝丽。

她打扮了整个下午，以为外祖父会来。

没想，他要明早才到。

在此之前，外祖父要舅舅们先杀了唐府的女人们。

外祖母一饮而尽杯中酒，舅舅们才动了酒杯。

酒，让气氛松驰了些。

我帮芳表姐温好酒加足碳，偷偷溜到阿娘的房间。

阿爹和阿娘相对而坐，两人都在流泪。

我大致听明白，我和阿娘被祖父赶出来时，阿爹正在回荀城的路上。

因为阿娘已成了妓女，又是叛臣之女。

四年来，一直被祖父禁足。

今日能来，是因为祖父听到外祖父打回来了，慌忙逃出荀城，顾不上阿爹。

“阿婵，趁着城中大乱，我们走吧，带上小七。我不在意你这四年是怎么过的，又不是你要如此糟蹋自己。”

阿爹握住阿娘的手。

原来，我有个如此好的阿爹啊。

他和外祖父和舅舅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阿娘痛哭起来，但还是摇头。

我没忍住，冲了进去。

“阿娘，今日就是我们的死期，跟阿爹走吧，若能活到明天，就是赚的。”

我跪下求她，阿娘震惊地看我。

阿爹赞许地看我。

我脑子快速运转，上一世，唐宅所有女子都被舅舅们杀死在院子里，除了躲在暗室里的我和芳表姐。

他们又花一整夜的时间清理现场，次日外祖父到达时，唐宅已经焕然一新。

谁也没有闻到，那绽放的腊梅花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

外祖母赌的是外祖父和舅舅们的心软，当然，她输了。

唐门女眷四年的妓门生涯，虽然让我们活了下来，却让男人们承受了奇耻大辱，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