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来不是我自己。
内外操劳到满身疲惫，去还那三百两道债务，我已是心力交瘁。
无人看得到我的付出，一个还债的人也不在意有没有看到。
终究是要走的人，便将侯府的一切都留在这院子里吧。
想到这些，我冲嬷嬷伸了手：
“嬷嬷，把药给我吧。”
“又想上演苦肉计？”
顾如月拉着一脸得意的江婉玉款款走了进来。
见我捧着那碗汤药，江婉玉压着快意软声道：
“宋篱姑娘，你若有恨，便都恨在我身上吧，阿月不过是个孩子，还求你日后对她手下留情。”
说着，她膝盖一弯，就要往下跪。
却被突然闯入的顾长风一把拉住。
动作太快，江婉玉站不稳，倒在他怀里羞红了脸。
屋里烛火枯黄，自上而下落在她的脸上，竟与书房里江云舒的画像像了几分。
顾长风看得失了神。
却在江婉玉的一声顾侯里回过神来，避开纠缠的视线，冰冷地看向我：
“她什么身份，怎受得起你这一跪。”
“满腹算计的人遭了报应罢了，与任何人无关。”
手上的汤药滚着苦涩，一股股往胸口钻，让我整个人都发了苦。
他总以为，青楼的那一晚是我为攀高枝对他的算计。
可他将那夜忘得太彻底，以至于不晓得，那夜被他压在身下的我，哭的是如何的撕心裂肺。
便是那碗避子汤，也因顾如月半夜起热病的突然，他起身匆忙，又催我催的急促，未来得及喝下罢了。
可这一切，我解释过许多次，他都是不信的。
“她这般一心攀高枝的人，如何会真的对我好。不过是骗人的假象，姨母单纯，竟也感错信了她。”
顾如月的话，将我思绪拉回。
只见她噙着笑意小手一挥，身后的下人便扔下一大包布偶小玩意儿。
皆是她幼时，我一针一线缝制出来哄她的小把戏。
“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也就骗骗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如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那些讨好人的把戏，骗人的东西再骗不了我。”
“破烂东西都还给你，日后，便什么都不欠你了。”
一大包东西被砸了我身上，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砸在我脸上的小兔子，是我刚入侯府时，遇到顾如月起高热，夜里守在她床边不敢睡时，为她缝出来的。
那时候我针线并不好，扎了满手的针眼，十个指头肿得像发面的馒头，才缝出了这么个歪嘴的小兔子。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爱不释手，夜夜抱在怀里入睡，一抱就是好多年。
手边上的小悟空，是她三岁时跟着侯爷去看了一场戏本子，回府后便对七十二变的大圣爷赞不绝口。
可我从未看过大戏，也不知道大圣爷长什么模样，便求着侯爷身边的小厮给我画了一张悟空的画像。
他笔墨不好，画的大圣像乞讨的野猴子，我做出来的玩偶也成了没洗澡的野猴子。
顾如月虽不满意，但是她心疼我挑灯夜战的辛苦，还是放在了枕头边上。
还有滚在地上的小猪小羊，沾了我下身血的蝴蝶仙女，被江婉玉一脚踢开的蚕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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