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信心十足地说:【放心吧,芸芸最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她都会信的……】
我的心口像是扎进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疼得钻心。
我和他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
七岁那年,我跑到码头帮人搬货,挣到了一贯铜钱。
我兴冲冲地把铜钱交给夫子。
那时夫子说,女孩子也应该多读书,你该为自己多想想。
我却倔强地摇头:【不,怀璟哥哥更需要。】
后来,江怀璟成了夫子最得意的学生,我却仍旧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可我不难过,反而很骄傲,觉得江怀璟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他说什么我都深信不疑。
可如今我的信任却成了他刺向我的武器。
我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在意不值得的人。
只要灵儿好好的就行了。
但我没想到,我的灵儿,竟然成了那般模样……
再见到灵儿,她穿着质地上好的衣裙。
戴着一个羊绒小帽。
可就算如此,还是挡不住她那只凹陷进去的眼睛。
我抚摸着她的眼窝,泪如雨下。
江怀璟赶紧抢在我质问前解释道:【芸芸,灵儿三岁那年调皮,握着筷子奔跑时不小心戳瞎了眼睛……】
我忍着心痛,哽咽地问:【灵儿,是爹爹说的这样吗?】
灵儿垂下眼眸,怯生生地回答:【是,是的……】
我不愿相信,抓住灵儿的手臂:【你跟娘说实话!】
灵儿倒吸一口凉气,我看得出那是疼的。
我急忙掀起灵儿的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块的青紫,和骇人的疤痕。
看着我目眦欲裂的模样,江怀璟又开始编谎话:【灵儿在别院念书,总爱敷衍了事,我才让先生好好教育她。】
【芸芸你知道的,玉不琢不成器嘛,我小时候也没少挨夫子打……】
我知道这会儿跟江怀璟撕破脸皮,只会让我和灵儿更加举步维艰。
于是我选择了隐忍。
【江大人先去忙吧,我想跟女儿单独待一会儿。】
江怀璟没有为难我,只是在临走前带着警告说:【灵儿,乖乖的,别胡言乱语惹娘亲不高兴!】
回到屋里,丫鬟清梦已经放好了沐浴的热水。
我刚替灵儿摘掉帽子,她却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紧紧捂住脑袋。
我这才看清,她头上光秃秃的,一根头发也没有。
随着我的走近,灵儿吓得连连后退,嘴里不停地喊着:【灵儿错了,不要烫掉灵儿的头发,灵儿痛……】
我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痛到不会更痛了,可灵儿的话却让我瞬间心碎成灰。
瞎掉的眼睛,满身的伤痕,烫光的头发,这些大人都承受不了的痛苦,竟然全都加在了一个六岁孩子的身上。
我抱着瑟瑟发抖的灵儿,泣不成声:
【灵儿,是爹爹折磨你吗?】
灵儿点点头,天真地说:【秦姨娘不喜欢灵儿,爹爹说只有这样,秦姨娘才会对灵儿改观,灵儿才能回家……】
我强忍着泪意:【好灵儿,娘亲带你走,去一个没有坏人的地方好不好?】
灵儿缩在我怀里,稚声稚气道:【好,娘亲去哪里灵儿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