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我气数已尽，时间只有月余。
画师说，留幅画像吧，好给活着的人一个念想。
只是画像只画到一半，就被满身怒气的阿娘打断了。
“你阿姐感染风寒都发烧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画像，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都发烧了，还真是好严重的病啊。
我告诉阿娘别生气，用不了一个月，就再也不用看到我了。
你给我的命，我就要还给你了。
又一次晕倒后，丫鬟把我送到了医馆。
大夫把手搭在我的手腕上，捋着胡子惋惜的摇头。
“程家小姐，您的病情怎的恶化的这么厉害，让程夫人尽快为您寻找雪莲吧，兴许还能多活几年，不然恐怕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了。”
我抽出手，笑着婉拒了大夫的好意。
一两个月的时间，对于我还说已经足够了，阿娘说我的命是她给的，这辈子都欠她的。
现在，我终于可以把这条命还给她了。
出了医馆，我把医案撕的粉碎，随风扬了，然后回了家。
只是刚进门，藤条鞭子就抽在了我的手臂上。
火辣辣的，很快，血液便浸透了我的衣衫。
阿娘的脸上满是狰狞，看我的眼神里全是厌嫌：“程若雪，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天都黑透了你才知道回来。”
“你给我记住了，你是程家大小姐，不是勾栏院的妓子！”
丫鬟小桃看着我手臂上的血痕，连忙想要解释，却被阿娘一脚踹翻在地。
“主子的事，你一个下人少插嘴，她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
“程若雪我告诉你，你做的那些恶心的事，我可是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告诉你，就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若不是程家护着你，你早被拉去浸猪笼了。”
“我要是早知道你长大后是这种德行，当初我早早被你掐死才对。”
“看看你再看看阿妍，说你是阿妍的妹妹，我都替阿妍恶心……”
看看阿妍，再看看你，这样话我听了上千遍。
心里早就从最初的伤心难过委屈，变的麻木。
这个和我有着血缘亲情的表姐，就像噩梦一样吞噬了我短暂的一生。
原来啊，死于那场灾难的不止是舅舅，还有我……
当一个人不再对别人心怀期待的时候，就不再想让自己受委屈了。
我抬头望着她：“你说我不知廉耻，那你呢？你为了床笫之欢将我生下，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不知是羞耻还是愤怒，阿娘的脸色顿时涨红一片。
藤条再次抽在了我的身上，我没搭理，带着小桃径直回了房中。
一个时辰后，阿爹回来了，他带着食盒来到了我的房中和我耐心交谈。
“雪儿，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阿娘，是她十月怀胎将你生下，你怎么能和她说那样的话，她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受得了。”
“你阿娘气得都睡不着，你去跟阿娘磕个头认个错，让她骂你几句解解气成不？”
我背对着他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阿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你阿娘说的没错，你真是不如阿妍懂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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