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谣言如同被风助燃的野火，迅速蔓延。
我走进办公室时，几个女同事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我便突然安静下来，随即又爆发出一阵刻意压低的笑声。
“你听说了吗？苏晓那个假正经的，居然偷偷去拍啥艺术照，你看你看，这照片我这还有呢。”
“我还听说她在领导面前装乖，私下里却这么open，真是不要脸。”
苏晓低着头快步走进办公室，肩膀缩成一团，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下班后，顾思彤——周阳的爱慕者，带着几个女同事堵在了苏晓的课桌前。
“苏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业绩好就了不起啊？连我男朋友你都敢觊觎？”
顾思彤一把推开苏晓的书。
“我没有，真的没有……”
苏晓声音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还狡辩！都被抓个正着了！”
顾思彤一把拽住苏晓的辫子，接着一巴掌一巴掌往苏晓脸上扇。
“告诉你，再敢对周阳有非分之想，有你好看！”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赶紧冲过去，抓住她要继续扇巴掌的手。
“思彤，别这样，也许是误会呢。”
“晚晚，你就别护着她了，这种心机婊不值得你这么好的朋友。”
顾思彤冷笑道。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搂住了哭泣的苏晓。
她投来感激的眼神，却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站在她身边。
午休时间，刘梦把苏晓叫到了办公室。
透过门缝，我看到苏晓站在那里，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苏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虽然我也不反对你去搞什么艺术照，但你也要做好保密措施啊。”
刘老师语气失望。
“一个女生，竟然这么不懂得自尊自爱。”
苏晓惊慌地抬起头：“组长，我真的没有……”
“还狡辩？你的“照片”都在公司里传开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老师拍桌而起。
“给我好好反省！”
下班时，我看到苏晓的父亲在公司门口等她。
那是一个严厉的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怒气。
他一把拽住苏晓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她走开了，路上不断传来他压抑着的训斥声。
整整三天，苏晓没有来上班。
当她终于回来时，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眼睛红肿，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地扎着，嘴角还有一道细小的伤痕。
她沉默地坐在工位上，对周围的嘲笑和议论充耳不闻。
我走过去，轻声问：“苏晓，你还好吗？”
她抬起空洞的眼睛看了我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下午没过多久后，我发现苏晓的工位空了。
我迅速冲出办公室，直觉告诉我应该往哪里去——公司的天台。
推开天台的门，果然看到苏晓站在边缘处。
“苏晓！”
我喊道，慢慢向她走去。
“别做傻事！”
“晚晚……”
她回过头，脸上挂着泪痕。
“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不知羞耻的女生，连爸爸妈妈都说我给他们丢脸……”
“苏晓，不要这样，听我说，事情会好起来的。”
我一步步向她靠近，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我好累……”
她声音微弱如风中的叹息。
“我真的好累……”
“苏晓，退后一点，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好吗？”
我已经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她犹豫地向后退了半步，摇摇晃晃地，似乎想回到安全的地方。
就是现在！我暗自绷紧全身，在她重心不稳的瞬间，手掌轻轻一推——
苏晓的眼睛猛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后身体向后倾斜，越过栏杆，坠入空中。
“救命！有人跳楼了！”我撕心裂肺地喊叫着，脸上挂满了泪水。
“苏晓！不要啊！”
苏晓的死像一颗石子沉入湖底，激起的水波很快就平息了。
公司草草举行了一场追悼会，经理发表了一通关于珍爱生命的讲话，几个组长假惺惺地抹了几滴眼泪。
然后，一切就回归正常，仿佛苏晓从未存在过。
我被叫去做了笔录，警方很快就给这起事件定了性。
“因情感困扰和职场压力，选择结束生命，同事兼好友试图挽救未果。”
“林晚表现得十分勇敢。”
负责调查的警官这样评价我。
“在危急时刻冲上天台试图劝阻，虽然最终没能成功，但精神值得肯定。”
我低着头，眼泪适时地滑落。
所有人都相信了我编织的谎言，没有人知道，那天天台上发生了什么。但苏晓的眼神，成了我夜夜惊醒的魔咒。
羞愧和恐惧紧紧缠绕着我。
我蜷缩在黑暗里，一遍遍回想那轻轻一推。
但黎明总会到来。
脑海里，是苏晓赋予我的清晰逻辑和业务能力。
那年晋升评选，我以超额完成的业绩，被晋升为组长。
看着委任邮件，我知道，这是苏晓付出生命为我换来的机会。
我不会辜负它。
但获取别人技能这件事就像毒品，一旦沾染，就再也戒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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