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云不许许冬儿进门,她在外面等着。
孟子濯站在孟家庄园的大门外,山间的冷风灌进他单薄的衬衫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摸向口袋想找车钥匙,却猛地想起——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子濯\"许冬儿轻轻拉住他的手,眼睛里盛满了心疼,\"我们走吧,去我家。\"
孟子濯低头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脚上是已经开胶的运动鞋,却仰着脸对他露出坚定的笑容。
\"嗯,走。\"他握紧许冬儿的手,迈步向山下走去。
起初的半小时还算轻松。孟子濯甚至觉得这像是一次浪漫的私奔,他搂着许冬儿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等我们到了山下,我就找朋友帮忙。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许冬儿靠在他肩上,幸福地点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但很快,孟子濯就笑不出来了。
蜿蜒的山路仿佛没有尽头,他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根本不适合长途步行。脚底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更糟的是,他开始出汗,昂贵衬衫黏在后背上,山风一吹,冷得他直打哆嗦。
\"要不要休息一下?\"许冬儿关切地问。
\"不用。\"孟子濯咬牙道。他看着脸不红气不喘的许冬儿,怎么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快累趴下了。
三小时后,当两人终于走到山脚的公路边时,孟子濯的双腿已经抖得像筛糠。他瘫坐在路边的石墩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精疲力尽\"。
\"我叫车。\"许冬儿掏出老旧的智能手机,熟练地操作着打车软件。
孟子濯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冬儿,你\"他尴尬地开口,\"带钱了吗?\"
许冬儿眨眨眼:\"我手机绑了银行卡,里面有三百块。\"
三百块。孟子濯胃里一阵抽搐。这还不够他平时给服务生的小费。
出租车很快来了,是辆脏兮兮的旧车。孟子濯皱着鼻子坐进去,立刻被一股混合着烟味、汗味和廉价香水的怪味熏得头晕。座椅上可疑的污渍让他如坐针毡,车窗上的油渍模糊了外面的景色。
\"师傅,去城西花园小区。\"许冬儿说。
车子猛地启动,孟子濯差点撞上前座。他下意识想骂人,却在看到许冬儿平静的侧脸时忍住了。
路上,孟子濯的手机不断震动。是他那些\"朋友\"发来的消息:
\"孟少,听说你离家出走了?牛逼啊!\"
\"为爱放弃亿万家产,当代情圣!\"
\"需要帮忙吗?哥们儿永远支持你!\"
孟子濯犹豫了一下,拨通了最要好的\"兄弟\"陈明的电话。
\"喂,明子,我遇到点麻烦\"
\"哎哟孟少!\"电话那头传来夸张的笑声,\"怎么,被冻结账户了?\"
孟子濯脸上火辣辣的:\"借我点钱应急,回头双倍还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行啊,要多少?\"
\"五万吧。\"孟子濯随口道。
\"五万?!\"陈明的声音变了调,\"孟少,我现在手头也紧\"
孟子濯的心沉了下去。
\"不过既然是你要,我想办法凑凑。\"陈明话锋一转,\"但利息得按行情来啊。\"
孟子濯攥紧了手机。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最要好的兄弟算计利息。
\"行。\"他咬着牙说。
转账很快到账。当出租车停在破旧的小区门口时,孟子濯抢着付了车费。司机找零时,他看着手里皱巴巴的纸币,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到了!\"许冬儿兴奋地拉着他,\"这就是我家。\"
孟子濯抬头看着眼前斑驳的居民楼。墙皮剥落,楼道里堆满杂物,空气中飘着油烟和厕所的异味。这是他从未踏足过的世界。
\"子濯?\"许冬儿担忧地看着他,\"你不会嫌弃吧?\"
孟子濯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怎么会?\"
他跟着许冬儿爬上昏暗的楼梯,每走一步,脚底的水泡都钻心地疼。在五楼的一扇铁门前,许冬儿掏出钥匙。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冬儿回来啦?\"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从厨房探出头,目光在看到孟子濯时瞬间亮了起来,\"这位就是孟少爷吧?快请进!\"
孟子濯被冬儿热情地拉进屋,按在了掉漆的餐桌前。桌上摆满了菜,虽然都是家常菜式,但明显花了心思。
\"孟少爷别客气!\"许冬儿的大伯端着酒杯凑过来,\"以后这就是自己家!\"
孟子濯勉强笑了笑。他看着许冬儿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看着她亲戚们谄媚的笑容,突然意识到——从现在开始,他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