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很少进出医院。
景寒总说医院是不祥之地,虽见证生死,也见证血腥,又多起争执,因此一般的小伤小病景寒都拦着不让祝卿安去医院,为了安抚祝卿安,他有时也会亲自为她上药烧水。
祝卿安便以为他也是在乎自己的。
因此即便不去医院,她也甘之如饴。
如今她一瘸一拐的来到了护士站,一个护士瞥了一眼她歪七扭八的包扎,便将人引到了临时救助室里,她一边熟练的解开祝卿安的绷带,一边说道:“你这里面还有玻璃渣子没有清理干净呢,以后这种情况应该第一时间来医院。”
嗔怪中又带着关心的语气,让祝卿安没忍住眼眶一红。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景寒在面对她时厌恶和不耐烦的神情,以及他将段晚秋的手含进嘴里时小心翼翼的温柔眉眼。
一个陌生人尚且可以给她的关心,她却无法从自己的未婚夫身上得到。
十分钟后,祝卿安看了一眼被处理的很是漂亮的小腿,打车回了家。
刚一开门便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她左顾右盼,忽然发现自己养在阳台的兔子不见了。
祝卿安几乎将家里都翻了个遍,也没见到半点兔子的影子。
情急之下,她给景寒打去了电话。
“你最近两个小时有没有回过家?我的小兔是不是跑出去了?”祝卿安着急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从小就很是喜欢各种小动物,曾经想过养猫养狗,都被景寒拒绝了。
理由是:“将有灵性的生物圈养在家中等同造孽。”
祝卿安不仅觉得有几分道理,甚至还觉得景寒善良。
因此,她选择了养兔子。
她每日都要清理兔笼,再陪着兔子玩上半个小时,对它的感情已经很深了,所以才会慌不择路的打电话给景寒。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除了呲啦啦的电流声外再无其他。
正当祝卿安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那头忽然响起了段晚秋带着雀跃的声音。
“阿寒,你对我太好啦!兔肉真的很好吃哎!”
“她说什么?”
祝卿安整个人猛地打了个寒颤。
“景寒,她说什么?”
景寒难得生出几分心虚,他转着佛珠,语气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淡然。
“晚秋失了血,需要补补身子,外面的兔子有病毒,还是家养的吃着放心,作为补偿,我会再给你买一只。”他将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被段晚秋吃掉的并不是她精心养着的兔子,而是菜市场随便买来的白菜一般。
祝卿安气的浑身发抖。
她正准备开口骂人时,段晚秋的声音却又传来,“阿寒,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做的兔子也这么好吃。”
段晚秋的语气宛若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般。
可偏偏景寒就吃这一套。
“景寒,小兔是你亲手杀的?”祝卿安的声音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眼泪顺着脸颊留下,她气的极致时,只觉得四肢发麻,又哭又笑,口口声声说着信佛的人接连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兔子。
这兔子还是当初景寒亲自陪着她挑选的,养了将近一年,景寒也曾温柔的抚摸过兔头,说上一句可爱。
可如今,他却成了刽子手。
而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段晚秋。
景寒沉闷的嗯了一声。
祝卿安深呼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她拖着带着伤的腿起身,缓缓走到景寒供奉的佛像前。
“佛祖,不是我不敬你,是你的弟子心里,从来都没有你。”祝卿安喃喃自语的说出这句话,接着她扬手将供奉着的香火全部打翻在地,甚至还拿来剪刀将景寒打坐的坐垫剪了个稀巴烂。
去你的佛在心中,去你的仁义良善。
景寒,你才是最大的恶魔!
祝卿安崩溃到筋疲力尽,最后回到卧室,将门窗全部紧闭,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