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市的日子过得很快。
我白天在饭店里端盘子，晚上在夜校读书。
我已经能认识很多字了，在班里的成绩名列前茅。
老师说我很有天赋，如果不是被耽误了，考个初中高中不成问题。
我偶尔还会梦到顾平生。
在梦里我追着他跑，他跑的很快，我怎么都追不上，摔倒了，等再爬起来，发现他已经和别人手牵手着手跑远了。
醒来时总是泪流满面。
后来，再想到他，我的心已经不会痛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原来再深的伤口都会结痂。
时间真的会抚平一切。
后来听说顾平生和那个叫林琳的女学生结婚了，住进了他岳父家的别墅里，日子过得很体面。
而我也有了崭新的生活。
一眨眼三年过去。
三叔伯去世，消息传到京市时，我正在和平饭店的会议厅开会。
散会后众人离去。
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来轻轻握住我的手：“要回去看看吗？”
我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点了点头。
我被卖到顾家后。
除了顾母，就三叔伯对我不错。
他得知我是被人贩子拐卖的，还曾暗中帮我找亲生父母。
可惜他力量微薄。
如今他去世了，我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我手头有些事没法陪你去，我让老张送你去。”
司机老张把车停在村口，我执意要步行进去。
踩着熟悉的泥土路，远远就看见顾家门前搭起的灵棚。
顾平生穿着孝服，身边站着林琳，她比前几年见的时候丰腴了很多。
“哟，这不是春花吗？”
二婶最先看见我，嗓门大得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顾平生的脸色瞬间变了，就好像我是他见不得光的污点，突然暴露在阳光下，他手足无措起来。
林琳挽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我：“平生，这就是你那个前妻？”
她故意把“前妻”两个字咬得很重。
生怕旁人听不到。
“春花来了啊。”顾平生干笑两声，对我说：“好久不见。”
我没接话，给三叔伯上了香。
起身时听见林琳小声说：“一个被抛弃得童养媳，穿得人模人样的，怕是借来的衣服吧。”
“别这么说。”
顾平生冷声打断她的话，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怜悯：“春花也不容易，一个乡下女人在城里打拼，又没有文化，日子过得肯定很难……”
我懒得搭理他。
“外面那辆汽车是谁的？”
突然有孩子跑进来喊，“黑色的，好气派！”
人群骚动起来，几个年轻人都跑出去看热闹。
村长探头进来：“平生啊，是你朋友来了？”
顾平生一脸茫然：“什么车？”
“就停在打谷场那边，说是来参加葬礼的。”
村长搓着手，“看着像迈巴赫。”
我整理了下衣襟，轻声道：“是我的车。”
灵堂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林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的车？”顾平生皱眉问，“你怎么有钱买这么贵的车？”
“装什么装？别以为租了辆豪车就能装大款了。”
林琳讽刺地挖苦说，“一个被抛弃的童养媳，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没理会她。
从手袋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白包递给记账的堂弟。
堂弟数了一下，手都抖了：“十万。”
这下连顾平生都站不稳了。
十万块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是笔大钱了。
“春花现在在哪儿高就啊？”
二婶挤过来拉住我的手。
“京市和平饭店。”我微微一笑。
“结婚了没有？”她又问。
“下个月结婚。”
顾平生的脸刷地白了：“你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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