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和我赌气吗?你有什么资格恨我?是我该恨你,我霍家满门都死在了和哈仑日的战场上,难道我不该恨你吗?我已经赦免了你,你还想好如何。」
既然上了战场,从来都是刀剑无眼,成王败寇。
是非对错,无人能够评判,又怎么能理清恨与不恨。
我如实答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求霍将军和夫人百年好合,琴瑟和谐。」
这世上,最希望沈沅好好活着的人是我。
前世的代价太惨痛,要用我族人的血来偿,今生我绝不要再重蹈覆辙。
我向后退了几步,划清界限,「不要因为我一个低贱的奴婢,让将军和夫人离了心。」
霍狄捏紧拳头,「你还不配影响我和阿沅。她心地善良,你们明明是同族人,却截然不同。哈伦日人杀了我的父母,她却为我父母收殓尸骨,保留了全尸。」
我不否认也不争辩,只低头答是,「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霍狄死死地盯着我,良久,他终于转身大步离开。
我拖着断腿,慢慢地往回走。
如今的一切确实都是我应得的。
如果不是我傻傻地爱上了霍狄,相信他只是一个迷路的行商,将他带回了部落。
那场战争输赢还未可知。
那时,他眼底明亮,对我说总有一天,两族会消弭仇恨,说他一辈子不会辜负我。
我傻傻地深信不疑。
可是到底一个都没有实现。
我在外面躲了几日,才敢出现在妹妹的面前。
可元思还是一眼看穿了我的伪装,她挣扎着起来,伸手摸着我的断腿,痛哭起来。
「当初要不是你故意划伤了脸,本该成为将军夫人的人是你,何至于沦为如此地步!当初那件事,明明是你……」
我打断她的话,擦掉她的眼泪。
「此话以后不要再提了。霍狄爱的人是沈沅,我嫁给他,未必会有好下场。这么选,我并不后悔。」
哄睡了元思,我打开了荷包。
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我被打时死死攥在手中,可是那些小太监还是趁我行动不便,一哄而上,将里面的碎银抢光了。
元思的病似乎又在反复,必须要请个医师来诊治了。
我刚刚迈出门,就撞到了门口的人。
我的肩膀被人握住,霍狄死死地盯着我脸上那道浅淡的疤。
「你说的,都是真的?」
(四)
「是假的,只是小孩子家的戏言罢了,将军不要当真。」
我眼也不眨地否认。
霍狄咬着牙,「你不惜划伤脸,也不愿意嫁给我?当初那件事,指的到底是什么?」
我没空再和霍狄争执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那些决心掩埋的东西也没必要让他知道。
我需要银子,需要给元思找医师。
而在这陌生的宫闱中茫然四顾,竟没有可以求助的人。
我从霍狄的手中挣开,「就当是我不想嫁给灭族仇人,这个答案,霍将军满意吗?」
霍狄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再跟上来。
我去请求掌事姑姑宽限几天,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可掌事笑眯眯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