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酒瓶在大理石地面炸开,琥珀色的液体混着玻璃碴子溅得到处都是。
谢淮舟居高临下地盯着卡座里骤然噤声的几人,瞳孔里翻涌着刺骨的冰寒。
“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裹着冻人的霜。
蛇精男被溅了一脸的酒液,狼狈不堪地擦着自己。
他将纸巾往桌上一扔,率先爆发:“谢淮舟,你装什么装啊?要不是晚晚姐给你饭吃,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破写字楼里当社畜呢,真以为自己是个——”
“冷静!”
齐枫突然按住蛇精男的肩膀,对其使了个眼色:“谢哥毕竟是晚姐的丈夫,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他抬眼看向谢淮舟,眼底闪过一丝挑衅:
“不过谢哥,你都快三十了吧,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晚姐现在需要的是能撑场面的男人,不是在公共场合砸酒瓶的莽夫。”
周围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
谢淮舟盯着齐枫得意的神情,握紧了拳头。
五年前他在创业园门口第一次见到林晚晚,她抱着一箱样品摔在他脚边,眼睛湿漉漉地仰起脸,像只可怜的流浪猫。
那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只猫会在他搭起的窝里磨尖爪子,挠得他血肉模糊。
“砰”的一声,谢淮舟的拳头砸在齐枫耳边的真皮沙发上,指节擦过对方滚烫的脸颊。
齐枫瞳孔骤缩,下意识往后缩,却被谢淮舟钳住手腕按在沙发扶手上。
周围的网红们尖叫着散开,生怕殃及池鱼。
“闹什么!”林晚晚的呵斥从背后传来。
谢淮舟猛地回头,看见林晚晚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冲过来,气场十足。
她身上穿着紫色的吊带裙,肩带歪在一边,露出几枚深浅不一的吻痕。
林晚晚快步走到谢淮舟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淮舟,放手,就当给我个面子。”
谢淮舟松开手。
也是,这要是被别人拍到,弄上热搜指不定又要掀起什么风浪。
林晚晚转头看向缩在角落的众人,对几人使眼色。
几人赶紧爬起来。
“谢哥,我们就是开个玩笑,没那个意思。”
“谢哥,对不起,我们嘴贱,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对,我们发誓晚姐和齐枫就是姐弟关系,您别误会。”
林晚晚欣慰地笑了笑:“既然道了歉,那这事就算过了。淮舟,你也有不对,以后可不能再动手,吓人也不行。”
谢淮舟盯着林晚晚演戏的脸,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她永远知道怎么在人前维持自己高大上的形象。
就像当年她在投资人面前挽着他的胳膊,说“这是我朋友,我们一起创业”。
可转身就在被窝里嫌他身上的酒气熏人,说“你能不能别像条狗一样去舔那些老头子了”。
“说完了?”他甩开林晚晚的手,“说完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享乐。”
“谢淮舟!”
林晚晚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怒意。
她跟着他走到餐厅门口,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
“谢淮舟,你至于吗?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就不能在人前给我点面子?忍一下会死啊?”
“而且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你至于发这么大脾气?”
“小心眼?”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悲凉,“林晚晚,你脖子上的吻痕还没消,就忙着出来给小情人出头?”
林晚晚脸色瞬间一白,下意识伸手去捂脖子:“你、你乱说什么?这明明是你......”
“行了,我没功夫看你演戏。”
谢淮舟不想跟她纠缠,转身直接坐进车里。
林晚晚彻底震惊了,没料到谢淮舟竟然会是这种态度。
她大力地拍打车窗,怒吼:“谢淮舟你什么意思?你......”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谢淮舟便迅速驱车离开。
林晚晚的电话很快打来,谢淮舟看了一眼,没理。
接着是一连串的语音信息:
“谢淮舟,你能不能别小题大做,一件小事而已,你用得着这样吗?”
“你知不知道别人现在都怎么调侃我?说我找了个惹不起的妒夫!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还有,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你要是继续这样,我迟早会厌烦你。”
他冷笑一声,将手机调成静音,拐进了外滩边的高级餐厅。
包厢里,丈母娘林茵华正对着镜子补口红。
她穿着香奈儿最新季的套装,耳垂上的翡翠耳钉晃得人眼晕。
看见谢淮舟进来,她慢悠悠地合上粉饼盒,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迟到半小时。”她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上的鳄鱼皮包,“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真是没教养。”
谢淮舟拉开椅子坐下。
他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林茵华时,她也是这样端着架子,用涂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指着他鼻子说:“想娶我女儿?先赚够一个亿再来。”
“不如你女儿有教养,出轨男模还敢在后台休息室偷腥。”谢淮舟直接以牙还牙,“您应该欣赏过视频了。”
早在前天,他就将林晚晚和齐枫的视频发给了林茵华。
林茵华扫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嫌恶,却很快被冷笑取代。
“所以呢?你想要多少钱了事?”
“三个亿。”谢淮舟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林茵华顿住,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三个亿?谢淮舟,你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你当我是慈善机构啊?”
谢淮舟早料到林茵华的反应。
他翻开文件夹,抽出一张泛黄的转账记录。
“你是不忘了什么事?”
他点了点纸上的“500万”。
“这是我2020年卖掉老家拆迁房转给林晚晚的创业基金。加上这五年我拉来的广告赞助、人脉资源,按行业惯例抽成——”
他推过一份审计报告,“三个亿已经是友情价。”
林茵华的视线扫过审计报告上密密麻麻的公章,脸色瞬间沉下来。
那些带着不同品牌LOGO的转账记录,都是谢淮舟当年低三下四陪酒换来的。
她还记得有次他喝到胃出血,躺在医院打吊瓶,林晚晚却在电话里嫌他耽误了新品直播。
“你别太过分!”林茵华的声音里终于有了几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