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等陌生的神情,前五千年,我都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
是啊,我怎么就忘了呢?
就算本体是颗参天古木——可做了几千年的人,他和寻常男子,自然也不会有差别的。
喜新厌旧,见色忘义,首鼠两端......
这些凡人画本子里男子会有的毛病,他也不能免俗。
是了。
他终归.....也不过是个男子而已。
眼泪顺着我还未损毁的半边脸滴落,我的眼神空洞到宛若死物。
旧日回忆一幕幕掠过,我心如刀绞,唇边忍不住划过抹苦笑。
“贱人!你还敢装可怜卖惨?!本公主最厌恶你这种白莲花!”
韶光没忽略掉榕森眼底一闪而逝的不忍,几乎是瞬间便炸了毛,竟是不顾身份,狠狠一脚踹到了我的腹部。
她盛怒之下,全然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这一脚毫不留情,甚至动用了自己的全部灵力。
可正当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呕血的我时,下一秒却陡然变了脸色。
“她...她的腿上...怎么会有血?!!”
不止是谁尖叫出声,就连我自己也愣了愣,下意识垂眸望去,看见了自己身下那一片猩红的鲜血。
小腹也在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地疼了起来。
某些独属女性的直觉,让我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我这是......怀孕了?
可剧痛之下,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在下一秒眼前一黑,竟是疼晕了过去。
残存的视线里,是榕森朝我疾驰而来的身影。
“青萝,你醒了。”
不知昏沉了多久,我睁开眼的瞬间,便和面色复杂的榕森对上了视线。
他粗粝的大手抚摸着我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到我的瑟缩时,身躯僵硬。
“你放心....咱们的孩子保住了。”
“抱歉....我不知道——罢了,此刻不说这些,你安心在我的这处洞府里养胎,韶光她,不会再来为难你了。”
他掷地有声的话让我安心了几分,可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直到他飞身离开,我才终于松泛几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个孩子......
来的当真,不是时候。
可偏偏也是这个孩子,保住了我的性命。
但,就算我真能把这孩子平安生下....它日后又要如何自处呢?
它的父亲是天宫驸马,而它的母亲却只是一个“妾”吗?
仙界,何曾出过这样荒诞的事情?
虽说仙界规矩散漫,一切讲求随性而为——可从未有过什么“正妻”“小妾”一说。
到底是人间历劫一遭,榕森旁的没学会,倒把人间那套三妻四妾的法子学了个十成十。
奈何我已经重伤....奈何我如今....无法违抗榕森。
若我能走,我何尝不想一走了之,可他怎么放任我这个“所有物”离开他呢?
便是如今我想要下床走两步,都要被他安排的仙侍牢牢盯住,不许我走出房门半步。
看似保胎,实则不过是变相的软禁。
我本该安心几分的——毕竟他这样的态度,已然是允许我留下孩子和性命的意思,只要留下性命,一切都还有机会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