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渐心中一喜,如此自是极好的。
不过这贵妇气度雍容,谈吐中皆能看出其出身不凡,若能借此攀上,一来解决了自己和囡囡的安全和生计问题,二来也能慢慢凭借自己前世的经验在这里站稳脚跟再谋更多。
若不然,这兵荒马乱的,自己腹中空有再多的赚钱本事也无处施展。
一念及此,陈渐再次微微躬身施了一礼:“多谢夫人好意,但无功不受禄,在下刚刚的话可能没讲清楚。”
“在下口中的卖身指的是雇佣制,与普通奴仆不同,在下在夫人府中侍奉三年,每天工作四个时辰,四个时辰中任凭使唤。”
身为穿越者,陈渐掌握着无数这个时代人没有的知识,怎么可能终生为奴?
这三年间他要借着这妇人的家势,先让自己稳定下来,攒钱也攒人脉,三年后恢复自由身借此向更高更远走。
贵妇微微一怔,再次上下打量陈渐一番,美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一旦卖身那就是终生为奴,哪有卖三年,每天工作四个时辰的说法?
这小伙子年纪轻轻,面对自己倒是不卑不亢,气度可嘉,只是想法太天真了点。
“陈渐,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是长阳曹家家主夫人,府中能人异士无数,你仅凭识文断字之能,可没资格与我讲条件。”
贵妇将目光从陈渐身上收回,端起一旁的药碗轻轻的吹着,似乎对陈渐失去兴趣。
“念在你年纪尚小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这些。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拿着银子和吃食走人,第二,终身为奴。”
曹夫人的声音平淡,似乎在阐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至于之前陈渐说的可以医治女儿的事,妇人压根没放在心上,认为那不过是从陈渐为了讨口吃的逞强而已。
年纪轻轻,即便是跟着郎中打了几年下手,能学的几分本事?
这瞧病之事,她可不敢马虎。
陈渐心中微微一动,哪怕如今兵荒马乱,这妇人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身上那股尊贵不容侵犯的气质始终不散。
这让陈渐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
于是朝旁边的护卫挪了挪,低声道:“这位夫人到底是谁啊?”
护卫翻了个白眼,这人怎得如此无知,连主家都不认得?
“我家大人是长阳太守!”
“嘶......”
陈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咂舌。
不仅是富贵人家,还是有权有势,怪不得气度如此不凡。
身边护卫嗤笑一声:“能终生为奴,那也是在太守府为奴,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你还要什么雇佣制?”
“夫人今日愿与你多说两句,还愿收下你,已是你小子天大的造化,还不快拜谢答应?”
陈渐沉默半晌,他明白护卫的意思。
宰相门前八品官,进入太守府即便为奴也从此衣食无忧。
在太守府被叫一声小陈不挑理,出了太守府那就是普通人眼中的陈爷!
可他不是这个年代的人,骨子里就没有尊卑秩序。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再者,上天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是让他当奴才的么?
“你小子还犹豫什么呢?”
护卫都有些急了,一会儿惹得夫人生气,这小子哭都没地儿哭去。
陈渐摇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曹夫人:“夫人,现在距离长阳还有一百多里,马车再快也要三五天,小姐的病是伤寒中极重的一种,若是烧坏脑子,怕是得不偿失,不如让在下医治一二?”
曹夫人闻言,抬起头秀眉紧蹙的看着陈渐:“你真会岐黄之术?”
岐黄之术可非同寻常,不仅需要读书,更需要大量的实践。
世间名医哪个不是用时间积累的经验?
陈渐这小子十几岁的年纪,很难让人相信啊。
“千真万确。”
陈渐坦然与曹夫人对视,眼神无半点躲闪。
“在下不仅懂岐黄之术,还有其余的本领,若夫人肯与在下签订雇佣契约,到了长阳在下必定一一展示。”
曹夫人或许不相信他,但是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出事。
“好!”
果然不出陈渐所料,这次,曹夫人点头道:“你先医治,若医治的好,一切按你所说的办;可若医治不好......”
曹夫人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多谢曹夫人信任。”
“囡囡,乖乖站着,哥哥去瞧病。”
“嗯!”
得到允许后,陈渐靠近曹小姐,伸手贴在她额头上,把上脉:“让我看看小姐的舌苔。”
看着陈渐一通操作,身后的护卫们面面相觑,轻微摇头。
就这么个毛头小子,真懂医术?
“取些雪来。”
陈渐回身对护卫道。
护卫一怔,不明所以。
治伤寒用雪?这是什么手法?
“按他说的做。”曹夫人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自家女儿的安危要紧。
等护卫取来雪,陈渐捧在手中,依次在曹小姐的额头,腋下等地方揉搓。
不一会儿,曹小姐的体温降下来些许,不再躁动,安安静静的躺在曹夫人怀中沉沉睡去。
曹夫人终于松了口气,看向陈渐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现在只是暂时缓解。”
陈渐朝护卫要来纸笔,写下几味药材:“黄柏,黄连,栀子......夫人,还请派人快马加鞭去前方城池中取药材来,才能彻底治疗小姐病情。”
曹夫人接过来,交给身边护卫去办。
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发丝,曹夫人心中安定了许多。
几天前她就派人去前面请郎中了,按时程算,一天前就该回来,结果到现在都不见踪影,要不然自己也不至于让一个毛头小子来试。
“做的不错,来人,给陈渐拿点吃的来。”
看着端来的饭菜,陈渐和囡囡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道了声谢后,两人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曹夫人忍俊不禁:“慢些,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府里人了,这些管够。”
“多谢夫人!”
吃饱后,陈渐拉着囡囡就在马车旁的篝火边坐下来休息。
肚里有了食,身体也逐渐暖和起来,陈渐慢慢的进入梦乡。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喊:“夫人,这是何人所开的药?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