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季泽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这点情绪,继续怒声呵斥:“辉儿病的这么重,刚才你又去了何处?”
在他这话问出的瞬间,侯夫人脸色一变,接着忙看向苏若萋,用眼神示意不要说出实话。
苏若萋微微眯起眼睛,猜测侯夫人应当还没有将当时的事情告诉沈季泽。
那就好办了。
苏若萋心中冷笑一声。
再抬头时眼中就只剩下了委屈和懊悔,她故意看了眼侯夫人,然后带着哭腔开口:“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当日我看辉儿身体状态不对,非要去请什么鬼医给时辉看诊,也不会惹恼了娘,被关祠堂。”
鬼医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让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你找到鬼医了?”沈季泽猛的起身,目光锐利看向她。
侯夫人心头猛的一慌。
想要阻止苏若萋说出,可已经来不及了。
她略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侯夫人:“娘没和你说吗?我五日前的确请回了鬼医,只是听娘说这些民间大夫到底是比不上宫里太医的,就将人请了出去......”
“请”字被苏若萋咬的很重。
知道侯夫人本性的昌平侯父子自然清楚人不可能是恭恭敬敬被送出去的。
那位鬼医只有可能是被扫地出门了。
一瞬间父子二人看向侯夫人的目光都锐利了起来。
就连那些太医大夫的看向侯夫人的目光都古怪了起来。
将皇室都请不到的鬼医赶出去,这侯府怕是整个天启头一遭吧。
侯夫人面色涨的通红,忙想要解释,可没人愿意去听。
沈季泽听了苏若萋的话,心里刚生起的那点狐疑和猜忌倒是消失。
是了,这个蠢女人一向都是将沈时辉看的重过性命,怎可能故意害他。
是他太着急了。
想到这里,脸色缓和了些:
“你是如何识得鬼医的,怎么确定他不是假冒的?”
“我......我曾见过长公主府的人去找那人求药,想来他应当不是假的。”
沈季泽想起前段时间他的确听说过长公主为自家小儿亲自去鬼医处求药了。
有皇室公主背书,这鬼医的身份应当是假的。
只是鬼医脾气古怪,侯府又得罪过他,也不知他还能否愿意再来给时辉看诊。
想到唯一的儿子,沈季泽脸上也露出了不忍。
他最后还是看向苏若萋,伸手抓住苏若萋手腕,声音温和:“若萋,你既已求鬼医同意出手了一次,一定还能让他再出手一次的。”
“可是......”苏若萋面色为难。
“若萋,时辉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他从小叫着你阿娘长大,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小就丢了性命吗?”
沈季泽一直很聪明,知道怎么拿捏苏若萋的三寸。
苏若萋看着他故作深情的模样,却只觉得恶心。
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
“就怕......就怕鬼医还怪罪咱们侯府......”
她不经意朝侯夫人处看了一眼。
侯夫人当场变脸,正要斥责苏若萋,就被昌平侯冷冷一个眼神警告了过去。
在侯夫人吓的低头后,又冷声吩咐苏若萋:
“你再走一趟,若鬼医还怪罪侯府,只要他能消气,侯府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作为侯府主人,他是有底气下这个承诺的。
苏若萋便也顺势应下:
“那儿媳就再走一趟,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
“好。”
昌平侯面色稍松,吩咐了人给苏若萋准备马车。
天色渐暗,马车从昌平侯府门口出发,朝鬼医所居住的青衣巷狂奔而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在巷子口。
苏若萋下了马车,身边还跟着孔嬷嬷。
苏若萋知道她是被派来监视自己的,可她也不怕。
门被敲响,许久以后才有童子出来开门。
在听清苏若萋他们来意后,童子冷哼一声:“师父说了,日后昌平侯府的病人都不看。”
说完啪的一声重新将门关上。
孔嬷嬷一下子就急了,忙又去拍门:“小童,还请你让我们见见鬼医先生!”
这个时候苏若萋自然也不能不积极,于是也忙开口:“小童还请再去通报鬼医一声,我家侯爷说了,只要先生肯原谅侯府之前的不敬,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门却始终紧闭不开。
孔嬷嬷急的直打转。
若小公子真出了事,夫人定会被侯爷怪罪。
她一咬牙,直接跪了下来继续叫门。
过了许久,门终于又被打开。
出来的还是刚才那个童子,却黑着一张脸。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一指苏若萋:“你,师父让你进去。”
说完直接转身。
苏若萋愣了一下,然后故作为难的跟了进去。
门又被重重关上。
苏若萋被小童带到沈时辉身前时他正在整理药材,头也没抬:
“想好了?还是决定要治?”
苏若萋一愣。
觉得鬼医这话有些奇怪:“先生真的还能治?”
“那就要看你想要怎么个治法了。”
鬼医放下药材,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和苏若萋对视。
这一瞬间,苏若萋只觉得内心仿佛都被人看透了。
她慌忙移开视线。
心中古怪的感觉却更重了。
总觉得这位鬼医是意有所指,不由试探的开口:“只要能保住我儿性命,便是不要那双腿又如何?”
鬼医一顿,随即畅快笑出声来:“柳娆的女儿,你倒是比你那个娘果断几分。”
苏若萋猛然僵住,不可置信看着面前之人。
他说与她娘有些前缘时,苏若萋只以为他说的是苏夫人。
可柳娆,是她姨娘的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