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可是怎么办呢,承言哥哥只信我。就像当年,我告诉他,治好他头痛的,是我林家的静心香,而不是你调的那一炉炉废料,他也信了。”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她。
她轻笑一声,站直身体,又转向傅承言,满脸委屈:“承言哥哥,或许是我记错了,香方我不要了,求你别为难姐姐了,也别再……用苏伯伯开玩笑了。”
她一句“开玩笑”,彻底坐实了我的罪名。
傅瑾年冷哼:“楚楚阿姨你就是太善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前不远的紫檀木盒上,眼神恶毒。
“你不是最宝贝你那套十二月令香砖吗?你现在亲手把它砸了,我就求爸爸,考虑要不要相信你。”
我的身体剧烈颤抖。
“十二月令”,我耗费三年心血,踏遍千山,为父亲七十大寿准备的寿礼。
那是我的心,我的血,我的魂。
“砸了它。”傅承言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我看着他,看看儿子,再看看那座地狱般的龙窑。窑中,是我唯一的亲人。
口腔里涌起一股血腥味,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好……我砸。”
保镖松开了我。
我像个木偶,一步步挪到那个紫檀木盒前。
我拿起代表一月的“寒梅映雪”,高高举起,重重砸下。
“砰!”
香砖应声而碎。
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我亲手将自己的心血骄傲,砸成了满地尘埃。
砸到最后一块时,我抬头看着傅瑾年,那个我曾教导“香者,仁心也”的儿子。
“现在,”我看着满地狼藉,声音死寂,“可以放人了吗?”
傅承言的眼神只剩嫌恶。
“我让你砸,没说放人。”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
我望向傅瑾年,我最后的希望。
他却别过头,小小的身影透着决绝:“我只说考虑。你刚才瞪楚楚阿姨,没有真心悔过。”
脑中最后一根弦,断了。
原来,他们从没打算放过我父亲。这只是一场为林楚楚出气的羞辱游戏。
我尖叫着扑向林楚楚,“我杀了你!”
指甲划破她的脸,留下几道血痕。
傅承言和傅瑾年,一大一小,像两尊门神将我拽开。
“你敢动她!”傅承言的怒火化作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耳中嗡鸣,满口铁锈味。
林楚楚却突然捂住心口,脸色煞白,软倒下去。“承言哥哥……心好痛……”
“楚楚!”傅承言大骇,一把将她抱起,眼里的慌乱心疼,是我从未见过的。
“备车!去医院!”他冲保镖怒吼,抱着林楚楚就走。
傅瑾年焦急跟上,回头瞪我:“你这个毒妇!楚楚阿姨有事,我一辈子不原谅你!”
他们走了。
带着他们的心肝宝贝,将我和被烈火吞噬的父亲,像垃圾一样丢弃。
我顾不上脸上的痛,连滚带爬冲向龙窑。
“爸!”我用流血的手拍打滚烫的窑门,皮肉仿佛被烤熟。
无人回应。
观察口里,火光已是缺氧的暗红色,黑烟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