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卷着柴油味和鱼腥气,渔船靠岸的汽笛声此起彼伏。
沙坝码头入口处,人来人往。
有渔民扛着满载鱼获的筐篓上岸,有鱼贩大声吆喝收货。
吴海生拎着塑料桶,慢悠悠地晃进码头集市,桶里的锦绣龙虾还在"咔嗒咔嗒"地撞着桶壁。
“哟,这不是傻儿吗?”
他这样子没引起鱼贩的注意,却引起了同村渔民李大嘴的注意,讥笑着凑了过来,“今天是来卖死螃蟹还是烂鱼啊?”
之前吴海生虽然傻,可也知道嫂子苏桃辛苦。
所以没少去跟着大家赶海。
只不过,每次捡的都不是什么好货。
李大嘴俯下身,伸手就要去开吴海生的塑料桶盖子,“让哥哥帮你看看......”
可盖子掀开的一瞬间,一只暗红色的锦绣龙虾猛地探出螯足,一下就夹住了李大嘴的手指。
“啊”的一声惨叫,把不远处的目光瞬间吸引了过来。
“我操!!好大一只花龙!”
看到那只大钳子,有识货的渔民一眼就认出来了。
吴海生运足巧劲,屈指一弹龙虾的螯足,顿时松开了李大嘴的手指,顺手就将其抓在手中。
虽然手指肿成了包,可李大嘴看着吴海生手中的大花龙却眼热极了。
他眼珠子一转,趁着周围的人还没围拢过来,小声诱惑道,“傻儿,你把这只大螃蟹给哥,哥回去给你买麦芽糖,一大桶麦芽糖,让你吃个够那种!”
谁知,吴海生却嗤笑一声,“大嘴哥,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你是个傻子?我这花龙随随便便也能卖个几百块,麦芽糖都能买几十桶了!”
周围的人正好围拢过来,一听这话,顿时哄笑一片。
李大嘴臊的满脸通红,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海......海生你不傻了?”
可闻腥而至的鱼贩,却没给吴海生回答的机会。
一个穿皮夹克、腰里别着BP机的胖男人,两眼放光的看着他手中的花龙,“小兄弟,你这只花龙卖不卖!”
吴海生点点头笑道,“拿来就是卖的,就是不知道老板给啥价。”
他没直接报价,这种地方,稀罕的散货本就是价高者得。
旁边一个鱼贩经验丰富的鱼贩直接开了口,“这花龙瞧个头最起码也有三斤,四百块卖给我!”
另一个鱼贩摇摇头,“这品相,四百块低了,我给四百五!”
这花龙上了三斤,就算是珍贵品种了。
一百五一斤,也算公道价了,买回去还有得赚。
大金链子的胖男人一听,直接笑了,“四百五?你们糊弄这小兄弟呢?我给六百!”
“六百?”
“王老板你疯了,市场价撑死天五百块!”
周围瞬间一片哗然。
李大嘴更是酸透了,他昨天那只两斤四两,才卖一百八多。
不过他也清楚,这龙虾两斤和三斤之间是个坎。
三斤以下顶死天八十一斤,可一旦上了三斤,最高能到两百一斤,但那也是天价了。
吴海生这傻儿的花龙比自己的大不了多少,结果人家价格翻了两番。
王富贵撇撇嘴,“你们都说了那是市场价,我们御海轩自己采购,要是这花龙再大点,我还能出更高!”
说着,他从包里就数了一叠钞票,递给了吴海生,“小兄弟,以后还有好货直接联系我,价格好说!”
吴海生却没接钱,“王老板等会。”
王富贵顿时一皱眉,“小兄弟是嫌我的价格低了?”
他身为御海轩的采购经理,见过的稀罕海鲜也不少,这三斤多的花龙虽然少见但也不算稀罕,五百块都算高价了。
他能添一百也是瞧着吴海生不像普通渔民结个善缘,这小子真要狮子大开口,他宁愿不要。
“王老板误会了,我这还有个大货。”
吴海生话一出,王富贵眼前一亮,“还有大货?”
他的目光,下意识看着被吴海生脚边的塑料桶。
“王老板你自己看看能给个啥价。”
吴海生蹲下身,不紧不慢将塑料桶的盖子揭开,从桶里将那只大花龙抓了出来。
块头比之前那只大了整整一圈,螯足粗得像成年人的拇指,青黑色的甲壳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好家伙!这品相,这个头,妥妥的龙虾王啊!”王富贵眼睛都看直了,心中又惊又喜。
他是真没想到,太阳都快下山了,还能蹲到这种极品!
“一千!”
王富贵几乎是吼出来的,生怕被别人抢了,他一咬牙又补了一口价,“不,我给你一千五!现金!马上就给!”
整个码头瞬间安静了。
李大嘴更是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吴海生手里那只大龙虾,嫉妒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傻子......今天走什么狗屎运了?!
“王老板果然识货又爽快!成交!”
吴海生在众人的羡慕中接过钱,一张张数了起来。
他这众人眼里的傻子一倒腾就是小两千到手,围观的人看的是各个流哈喇子。
李大嘴更是眼红,俩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吴海生手里的一叠百元大钞,手不自觉的就想伸出去摸。
他手刚伸出去,眼珠子却突然盯在了王老板准备装车的大龙虾上。
“这傻子骗人!这龙虾有问题!吃了会死人!”
李大嘴这一嗓子嚷嚷,让原本围观小声嘀咕的人群瞬间炸了锅。
“就是!傻子能搞来什么好东西!弄不好就是有毒!”
“就算没毒,也是这傻子偷来的!我都活了这把年纪,从没见过谁能徒手抓到龙虾王!等失主找来,这就是贼赃!”
吴海生看着围观人嫉妒的脸,无语的笑了起来。
之前因为自己是傻子受欺负就算了,如今看自己抓到大龙虾挣了钱眼红,居然玩起栽赃陷害来了!
这自己以后要是搞赶海住别墅开宝马,还不得嫉妒的这群人眼珠子掉出来!
围观人的话让王富贵泛起嘀咕,命人把刚装车的大龙虾又搬了下来。
“小兄弟啊,哥哥不是不信你,可是大家都这么说......你这龙虾的确是稀罕货,但是我开门做生意,要真吃出点事儿来,我担当不起啊!”
听到王富贵这样说,围观的人都露出得逞的笑,嫉妒写满了整张脸。
吴海生不吃这套,直接掏钱还了回去,伸手就要把虾抓回来。
“行!咱不强买强卖!就我这龙虾的成色,你不买,有的是人抢着买!只是这下次再有好货,王老板,可就不一定轮的到你喽!”
王富贵嗤笑一声,“小兄弟这话就说错了,这码头上,我王富贵都不敢买的虾,谁还敢买?”
可他话音刚落,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敢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