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上不但有他,作为任如音的秘书,周俊铭也陪同参加。
刚一落座,合作商恭维的声音此起彼伏,纷纷敬酒。
“秦先生,您今天能来真是蓬荜生辉,我敬您。”
秦鹤鸣还没说话,任如音接过酒杯递给周俊铭,沉声道:“我先生不能喝酒。”
随即话锋一转:“要喝,就陪我们周秘书喝吧。”
果不其然,人都涌向周俊铭,一杯接着一杯。
周俊铭求救的眼神传来,任如音视若无睹,贴心地为秦鹤鸣挑出鱼刺,大概是被这种故作的恩爱刺激到。
周俊铭开始来者不拒。
秦鹤鸣却食难下咽,他好像一个工具人,证明他们爱意正浓的工具人。
他将任如音的手推开,淡淡道:“何必呢。”
任如音一愣,随即放下筷子:“鹤鸣,我只是报复他而已。”
他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口。
到底是报复,还是恋恋不舍,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
“周先生还没有女朋友吧。”一贵妇将手直接揽在周俊铭肩头,凑近道:“你看我怎么样?”
这个人是场子上出了名的男女通吃。
周俊铭皱着眉头将人推开:“吴总请您自重。”
吴总脸色一黑:“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给你脸了。”
说罢,掐着周俊铭的脖颈就要灌酒。
周俊铭本就喝多,挣扎间,拳头挥舞着不小心砸着吴总的眼睛,吴总吃痛,气急败坏,一巴掌扇了过去,恶狠狠道:“贱人,道歉!”
任如音的拳头越攥越紧,随即拍桌而起:“道歉!”
“听见没,让你道歉!”吴总挑衅着。
周俊铭捂着红肿的脸颊起身,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任如音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扶住,眼神狠厉道:“吴歌,是你要道歉!”
然后不顾场合尖细的高根谢冲着她踢去。
她说着报复,却一次又一次为周俊铭撑腰。
打自己的脸,也在打秦鹤鸣的脸。
颜面早已扫地。
吴歌被人压住,不情不愿地道歉,酒局也就这样不欢而散。
刚出门,一阵寒风袭来,周俊铭捂着腹部缓缓蹲下身子,眉心紧蹙,呢喃道:“如音,我好疼啊。”
任如音松开的手又紧紧回握,对秦鹤鸣抱歉道:“鹤鸣,我先送他去医院吧,万一死了,我找谁出气去。”
甚至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再抬头,她已经搀扶着人上了车,她走了,也带走了司机。
丝毫没想过,在这个偏僻的酒庄,他该怎么回去。
不重要,在周俊铭面前什么都不重要。
他苦笑一声只身走在山路上,无论多远,前面都是黑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亮起光来。
忽然雷声轰鸣,暴雨倾盆,他本该躲,却不想躲。
淋着雨似乎才能将心里的纠结和痛洗去一点点,让他能够自洽,能够继续走下去。
走了近三个小时,才在路边遇见出租。
上车的瞬间,他终于绷不住,不知是脚痛还是心痛,掩面而泣。
很快到家。
他摇摇晃晃上楼,却从隔壁卧室传来周俊铭低声啜泣:“如音,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你该付出代价!”任如音的声音冷漠,可里面的纠结他一下就听了出来。
“如音,那你想我怎么样,只要能让你出气,怎么样我都愿意!”周俊铭苦苦哀求。
里面只剩呜咽。
不多时,任如音狠狠摔门而出,嘴唇上有淡淡血迹,与他撞个正着,见他浑身湿透的模样,没有心疼,只想将人打发:“不早了,赶紧回去睡吧。”
他纹丝不动,只盯着那扇门:“里面是谁?”
“周俊铭?”
这是她任如音答应给自己的家,为什么现在又要带别人回来,是在一步步试探自己的底线吗?
任如音一时语塞。
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承诺道:“我只爱你。”
“但是……”
偏偏还有转折。
“但是周俊铭不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放心,万一他跑了,我该怎么报复。”她拉开距离,又继续道。
真是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理由。
秦鹤鸣提到心口的那股气突然散了,突然觉得刚刚多问的那一句都是没必要的。
当局者迷。
“所以就一定要留在我们家里?”秦鹤鸣到底是没忍住发问,我们二字咬的极重:“你觉得合适吗?”
“不过是一段时间而已,很快,很快,我就会让他付出代价。”任如音眼眸一沉,不知是想到什么:“好了,你快去睡吧,我有分寸的。”
说罢,将人推进了房间。
她的分寸早就没了底线,不过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