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拿到博士学位了,怎么还不愿意跟他结婚?
一个乡下来的助教罢了,也配和我门当户对?
听到林雪的声音,我握着实验报告的手停在半空。
因为她们说的助教就是我。
我为林雪放弃了国外的教职,耗尽积蓄支持她的研究,还独自抚养着我们的孩子。
林雪却从未正眼看过我。
我将报告放回桌上,转身走向楼梯,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1.
小家伙突然喘不上气,被推进抢救室那刻,他死死攥着我的袖子。
爸,等我好了,妈妈会来陪我玩吗?
我的心揪成一团,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硬撑出一抹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当然,爸爸这就去接妈妈。
望着护士推着戴着氧气面罩的儿子消失在走廊尽头,我靠在墙上,掏出手机。
微信、电话轰炸了林雪一整屏,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亲生儿子命悬一线,她倒是能装得下定决心失联。
不过我用不着猜她在哪。
每回联系不上她,准是窝在那间实验室里,守着她的白月光陈远。
林雪把所有课题都推了个干净,整天泡在实验室里整理那些数据。
一会儿帮他校对实验记录,一会儿替他修改论文初稿。
把实验室当成了私人领地,连陈远的导师来了都不让进。
陈教授只是太累了,你们别打扰他!他的研究马上就要突破了!
她这副着魔似的样子,把整个系的人都看傻了,却没人敢说什么。
天天对着空荡荡的工位自言自语,翻来覆去讲他们在实验室相识的故事。
我赶到实验楼,果不其然看见林雪。
她像个门神似的堵在实验室门口,拦着几个师姐不让进。
雪儿,你这样天天守着,那个土里土气的助教怎么想?
我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土里土气?
合着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隔着玻璃,我看见林雪一脸嫌弃,语气像扔垃圾似的。
他?活该受着呗。
她这副嘴脸我早习惯了,反倒麻木了。
想当年林雪的实验数据被人剽窃,是我连轴转了三个月才找到铁证。
甚至给那帮人下跪求他们承认抄袭。
后来我跟她求婚。
婚讯刚上了校园网,陈远就出了实验事故。
林雪哭得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婚礼现场都没到就冲去了医院。
一个没背景的穷助教,未婚妻心里装着别人,我成了整个学术圈的笑料。
我太清楚林雪恨我了。
五年过去,求婚戒指还躺在抽屉里积灰,见面次数掰着手指都数得过来。
为了给陈远弄到更好的实验条件,她灌得自己烂醉,也把我灌倒了。
她用怀孕要挟我投资陈远的项目。
孩子生下来,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说让孩子跟她姓,她像躲瘟疫似的直摇头。
她到处跟人说,这孩子是实验室哪个不三不四的学生的种。
又死活不肯离婚。
我心知肚明,她不过是想继续控制陈远的科研经费罢了。
正出神时,门外又飘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说真的,周助教好歹帮你洗清了抄袭嫌疑,人家放着国外教职不要,在这陪你带娃,你就一点都不感激?
马上有人怼道:
你懂什么?周助教就是想用婚逼她就范,还故意把婚讯捅到网上去,害得陈教授气得出事故,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呢!
再说了,他家就是乡下教书的,一个没背景的助教,还带着个野种,有什么好感激的?
林雪冷哼一声。
一个穷酸助教,提他干嘛。
师姐们笑得前仰后合,突然有个妖里妖气的声音响起:
不过周助教那张脸是真不赖,比咱系的讲师帅多了,要是能尝尝鲜也不错哦。
等你玩腻了告诉我,我接手,养个清秀小白脸多带劲。
实验室里顿时笑声四起。
我以为林雪肯定要跟着奚落我几句。
没想到她却板着脸,一声不吭。
2.
那会儿我刚从剑桥拿到博士学位,意气风发地回国任教。
在系里举办的学术报告会上。
我第一次见到林雪,她不像其他研究生那样正襟危坐,反而在认真记录实验数据。
她戴着实验手套,丝毫不在意名贵衬衫上溅到的试剂。
我走到她身边问她的研究方向,她眨着狡黠的眼睛:
等你的论文被我引用了,就告诉你。
后来林家的研究基金断了,林雪的实验陷入困境。
我主动申请了项目,想为她提供最好的科研条件。
她接受我的资助,心里却恨我入骨,怪我害得陈远出了事故。
再后来我们实验室经费告急,我恳求林雪借一笔启动资金,帮实验室渡过难关。
那天林雪从医院回来,醉醺醺地推开实验室的门。
她扑进我的怀里,像只热情的猫。
我天真地以为她终于放下心防,谁知她酒醒后,一脚把我踹开。
做什么白日梦,我把你当成别人了。
你们实验室数据造假,被吊销资质都是活该!
现实给了我当头一棒。
原来林雪对我的示好,不过是利用罢了。
她施舍给我的一点温存,也只是把我当替身而已。
回到家,儿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找我。
他拽着我的衣角,声音里满是期待:
爸爸,妈妈今天会回来吗?
小家伙踮着脚往门外张望,看见空荡荡的玄关,瞬间哭成了泪人。
我蹲下身子哄他: 妈妈在做实验,下次一定让她来陪你,好不好?
儿子抹掉眼泪,小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爸爸,小北不要妈妈了,妈妈不喜欢爸爸,也不要小北,小北只要和爸爸在一起。
他紧紧搂住我的脖子,稚嫩的体温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我一遍遍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妈妈很爱小北。
可他还那么小,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残酷的真相。
在妈妈眼里,他不过是个实验室里的意外产物。
等儿子睡着,我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一口闷掉。
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那个荒唐的夜晚,我默许了林雪的决定。
天真地以为有了孩子,她会回到我们身边。
可孩子出生后,她连母亲的基本责任都不愿承担。
三年过去,她见儿子的次数一只手数得完,对外更是矢口否认有这个孩子。
每次看着儿子半夜哭醒,我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或许,离开才是最后的解脱。
等小家伙睡熟,我开始收拾行李。
突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转身看见林雪歪歪扭扭地站在门口。
她居高临下地瞪着我,命令道:
陈远的实验经费用完了,你怎么还不打款?
她醉得眼神涣散,我懒得理会,继续整理文件。
林雪冷笑着,甩掉高跟鞋,步步逼近。
装什么清高,你不就等着这个吗?
她从背后环住我的腰。
趁我愣神的瞬间,她的唇已经贴了上来,酒气呛得我睁不开眼。
一瞬间,那些伤人的话又在耳边回响。
不过是个实验室意外。
穷酸助教。
你们实验室被查封是罪有应得!
她践踏我的尊严,无视我的付出,漠视我的家人。
现在又把我当成某个人的替身,只让我觉得反胃。
我用力推开她,扔过去一件实验服,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3.
你当初借着科研的名义接近我,哭着求我帮你洗清抄袭,甚至不惜委身于我,现在倒打一耙说我强迫你,把我的人格踩在脚下。
林雪,你爱慕陈远是你的事,但你没资格这样贬低我的人格和尊严!
酒意在她眼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冷漠。
她瞥见我收拾的行李箱,眉头瞬间拧成死结。
你想跑?能去哪?
一个没背景的助教,没有资源没有人脉,你拿什么立足?
她又开始惯常的冷嘲热讽。
见我充耳不闻地继续整理资料,她突然语塞。
我扯出一抹冷笑,此刻看着林雪,心里只剩下反胃。
你说陈远是因为看到我们的婚讯才出的事故,可你心里清楚,那篇报道是你授意校报发的,连采访内容都是你点头的,现在在这装什么痴情烈女?
你给我住口!
啪 地一声脆响,她的巴掌重重落在我脸上。
她还觉得不解气,抬脚踹向我的膝盖,我重重摔在实验台上。
看着这个被戳穿真相后暴跳如雷的女人,我忽然笑出声来。
我在笑自己瞎了眼,任由她羞辱了这么久。
林雪居高临下地睨着我,表情像结了冰。
你不是让我来看儿子吗?我来了,别再来烦我。
砰 地一声,她把一个分子模型玩具随手扔在地上。
带给他玩的。
说完就转身要走。
林雪连儿子的名字都不愿提,仿佛这个孩子根本不存在。
小家伙被吵醒,看见我倒在地上,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他一脚踢开那个分子模型,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不要她的东西,也不要这样的妈妈!
我讨厌她,爸爸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我撑着实验台站起来,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
一个三岁的孩子,却已经学会了保护父亲。
望着这间冰冷的实验室,我的心彻底死了。
林雪,你终于把我逼到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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