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归来,我亲手毁了与太子萧煜的婚约。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
放着未来国母之位不要,偏要去嫁被皇家遗弃的瞎王爷,萧沉。
前世,我为萧煜倾尽所有,助他登临帝位。
可他黄袍加身日,是我慕家满门血染时。
他亲自端着毒酒走到我面前,笑容温和却字字诛心。
“晚萤,权利不该握在女人手里。”
重活一世,我要让他从万人之巅,坠入无间地狱。
他欠我的,欠慕家的,我要他用皇权帝位来偿!
1
今日是我姑母寿辰。
我选了件不起眼的素色长裙,寻个角落坐下。
冷眼看萧煜众星捧月般在朝臣间游走。
他身旁贴着一道柔弱无骨的身影,正是新晋太傅之女,柳轻絮。
“煜哥哥,你看我今日戴的这支玉簪,好看吗?”
柳轻絮娇声软语,刻意将头偏向萧煜,发间凤凰白玉簪在灯火下流光溢彩。
那支玉簪,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亦是她与父亲定情之物。
我视若珍宝,为让萧煜安心亲手赠予他,作为我们婚约信物。
萧煜伸手轻抚,眼底柔情快要溢出。
“自然好看,这絮语簪,是孤特意为你寻的,只有你才配得上它。”
絮语簪。
他竟将我母亲遗物,我的誓言,冠上另一个女人名姓,当作讨好新欢的玩物。
前世刺骨寒意,混着毒酒灼烧喉管的痛楚,再次席卷四肢百骸。
我压下怒火起身走向他们。
周遭贵女们开始交头接耳。
“那不是慕家大小姐吗?太子殿下身边都有柳姑娘了,她还凑上去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殿下早就腻烦她那副将门虎女做派,听说现在东宫,都是柳姑娘在打理。”
柳轻絮看到我,不仅没有半分退避,反而更紧地贴向萧煜。
“姐姐,你也是来贺寿的吗?”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游移,充满不加掩饰的挑衅。
我没有看她,视线径直落在萧煜的脸上。
“萧煜,我有话要问你。”
萧煜眉峰蹙起。
“晚萤,今日是母后寿宴,有事明日再说。”
我轻笑一声。
“她头上那支凤凰白玉簪,是不是我与你的信物?”
萧煜的脸色终于变了。
柳轻絮见状,伸手护住发簪。
“殿下,姐姐这是做什么?”
“一支簪子而已,姐姐若是想要,轻絮取下来便是,何必当着众人,让殿下难堪。”
她说着,眼圈便红了,仿佛我是个仗势欺人的恶人。
萧煜立刻将她揽入怀中,看向我的眼神,充满失望与斥责。
“慕晚萤,你闹够了没有!不过一支簪子,孤赏给谁,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你如今善妒霸道的样子,真是让孤刮目相看!”
我气得浑身颤抖,滔天恨意在胸中翻涌。
我懒得再与他纠缠,目光越过他们,投向寿宴最角落的位置。
那里坐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王爷常服,面前的桌案空空如也。
双目蒙着白绫,安静地坐着,仿佛与这满堂的喧嚣隔绝。
那是被所有人耻笑的瞎子,七王爷萧沉。
他生母是罪妃,被皇帝厌弃。
自幼失明,是整个皇室的耻辱。
前世,也是唯一在我慕家被抄斩后,敢用他那孱弱的身躯,挡在囚车前的人。
最后,被萧煜下令活活杖毙。
这一世,我便要让他,成为这天下新主。
我拨开人群,无视身后萧煜和柳轻絮震惊的目光,径直走到萧沉面前。
在满场惊愕的注视下,单膝跪下。
“臣女慕晚萤,听闻七王爷府中尚缺一位正妃,不知臣女,可配?”
2.
整个大殿,陷入死寂。
萧沉那张蒙着白绫的脸,微微侧向我。
身后,萧煜暴怒的声音如惊雷炸响。
“慕晚萤!你疯了不成!当着孤的面,与别的男人私定终身。”
“你将孤的颜面,将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他三两步冲过来,伸手便要拉我。
柳轻絮也假惺惺地劝说。
“是啊姐姐,七王爷他......”
“他眼盲体弱,性情古怪,哪里配得上姐姐这样的人中龙凤。”
“你切莫为了与殿下赌气,搭上自己的一生啊。”
我侧身躲开萧煜的手,只是固执地望着萧沉。
“请七王爷,给臣女一个答复。”
萧煜见我如此,脸色涨成猪肝色。
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
“你非要如此自甘下贱吗?”
“他一个瞎子,废物,能给你什么!”
“滚!”
一声清斥,响彻大殿。
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他推开。
萧煜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一旁酒案。
捂着胸口,眼中写满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你敢推孤?”
他声音里透着森然杀意。
我冷笑:
“推你如何?”
“萧煜,我慕晚萤也不是非你不可!”
“你既无情,我便休夫!从此你我,婚约作废,恩断义绝!”
话音落下,我从颈间扯下一块玉佩,狠狠摔在地上
这是当年定亲时,皇后亲手为我们系上的信物。
“今日,我慕晚萤,自请废弃与太子萧煜婚约!”
所有人都被我这惊世骇俗的举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柳轻絮更是哆哆嗦嗦地躲在萧煜身后。
“好,好你个慕晚萤!你竟敢如此辱孤!”
他怒极反笑:
“你以为没了你,孤这太子之位就坐不稳了吗?”
“你等着,孤会让你后悔的!孤会让你跪着爬回来求我!”
他甩袖而去,柳轻絮连忙狼狈跟上。
还不忘回头给我个怨毒眼神。
盛大的寿宴,让我搅了个天翻地覆。
姑母派人传话,让我去偏殿等她。
我站起身,才发觉双腿有些麻木,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一只微凉的手,及时扶住我。
是萧沉。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
“慕小姐,小心。”
我站稳身子。
“多谢七王爷。”
“你方才所言,可还作数?”他忽然问。
我微怔,随即明白过来,他问的是婚嫁之事。
我迎上他蒙着白绫的双眼,无比坚定。
“绝无反悔。”
良久,他点了点头。
“好,本王应了。”
3.
我与萧沉走出大殿时,流言蜚语已经传疯了。
“慕大小姐真是失心疯了,放着太子妃不当,去嫁瞎子王爷。”
“可不是,听说七王爷身子骨弱得很,太医都说他活不过三十岁。”
“慕家这回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彻底得罪太子,还把女儿搭进去。”
这些话,于我而言,不过是过耳的废话。
前世,我就是太在乎这些虚名浮利,才落得家破人亡。
这一世,我只要家人安好,仇人血债血偿。
偏殿之内,姑母屏退所有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萤儿,你太冲动了!就算要退婚,也不能用这种法子!”
“你这是将萧煜和整个皇室的脸面,都踩在脚底,他怎么会善罢甘休!”
我跪在姑母面前,将前世今生所受屈辱,尽数道出。
当然,我隐去重生之事,只说是我无意间撞破萧煜与柳轻絮私情。
姑母听得脸色煞白,手中茶盏捏得咯吱作响。
“这个畜生!枉我们慕家为他掏心掏肺,他竟如此算计!”
她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亲手为我拭去脸上泪痕。
“好孩子,委屈你了。退婚!这婚必须退!”
“我这就去找皇上,我倒要看看,是他儿子的脸面重要,还是我慕家三十万大军重要!”
姑母向来雷厉风行,说完直奔御书房。
我则回了将军府。
刚踏进府门,便见父亲一身戎装,铁青着脸坐在主位,身旁立着他那杆玄铁长枪。
见我回来,他猛地将长枪往地上一顿。
“说!宫里传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我点点头。
“混账!”
父亲一掌拍在身旁梨花木桌上,瞬间四分五裂。
“我慕家的女儿,也是他能羞辱的!老子这就带兵进宫,废了他那个狗屁太子!”
说着便提枪向外走,被我死死拉住。
“爹,女儿已有自己的计较。您若真心疼女儿,便听女儿一回。”
我将联姻萧沉,借他之手搅动朝堂,最终扶他上位的计划,简略地告知父亲。
父亲听完,久久不语。
最终长叹一声。
“萤儿,你长大了。”
他眼中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是心疼。
“好,爹听你的。萧家不仁,就别怪我慕家不义!这天下,是该换个主人了!”
当夜,皇帝派人送来无数奇珍异宝,名为安抚,实为试探。
父亲皆以“小女受惊,需静养”为由,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第二日,太子萧煜亲自登门。
他换了素白长袍,面容憔悴,眼下乌青。
站在我院门外,被我亲兵拦着,不得入内。
“晚萤,你见我一面,我有话对你说。”
他的声音沙哑。
我坐在窗边理着账册,头也未回。
“太子殿下与我,已无话可说。”
“不,有的。”他固执地喊着。
“昨日是我的错,我不该当众让你难堪。”
“轻絮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你别与她计较。”
“那支簪子,我替你要回来,好不好?”
他以为我还在为簪子,女人,与他置气。
我冷笑出声。
“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我乏了。”
“慕晚萤!”他终于失去耐心。
“你别不识抬举!孤已经放低姿态来求你,你还想如何?”
“非要闹到父皇面前,让所有人都看我们萧家笑话吗?”
“太子殿下怕是忘了。”
我转过头,冷冷望着他。
“昨日,我慕晚萤,已经当着文武百官面休了你。。”
他脸上血色尽失。
这时,柳轻絮从院外大步走来,娇弱地扶住萧煜的胳膊。
“殿下,您怎么在这里?我寻您许久。”
她看到我,得意地扬起嘴角。
“姐姐还在生殿下的气呢?”
萧煜脸色难看至极,却没有推开她。
他最后看我一眼,眼神里充满怨恨与不甘。
“慕晚萤,你会后悔的。”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最后悔的,就是前世瞎眼,爱上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4.
萧煜走后不久,姑母便派人传来消息。
皇上在御书房大发雷霆,将萧煜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对于退婚却含糊其辞,不肯松口。
显然,他还舍不得慕家兵权。
同时,姑母还带来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
“柳轻絮那个贱人,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被皇上封为太子良娣。”
我并不意外。
前世,她也是这样,借着萧煜宠爱和皇帝默许,一步步爬上高位将我踩在脚下。
父亲气得当场就要去兵部点兵。
“欺人太甚!真当我慕家是好捏的软柿子吗?”
我按住父亲的手。
“爹,别急。他越是如此,就越说明他心虚,越说明他离不开我们。”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
“对,等一个时机。”
这个时机,来得比我预想还快。
北境传来急报,蛮族部落撕毁盟约。
集结二十万大军南下,连破三城,边关告急。
朝堂之上,文官武将吵作一团。
主和派以柳轻絮的父亲柳承为首。
主战派以我父亲为首。
皇帝犹豫不决,将目光投向萧煜。
“太子,你以为如何?”
萧煜早已对我父亲积怨甚深。
他站出来,朗声道:
“父皇,儿臣以为,太傅所言极是。”
“我朝国库空虚不宜再起刀兵。”
“不如暂且安抚,徐徐图之。”
他话音刚落,父亲便气得浑身发抖。
“太子殿下!你可知割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我大周门户,亲手奉送给蛮夷!”
“意味着边关数百万的百姓,将活在铁蹄践踏之下!”
萧煜瞥我父亲一眼。
“慕将军此言差矣。”
“为君者,当以社稷为重。一时的退让,是为了更长久的安稳。”
“难道慕将军,要为一己之功,置天下苍生于水火而不顾吗?”
最终,皇帝采纳萧煜建议,派使臣前往北境议和。
我父亲当场告病,交出兵符。
萧煜和柳太傅一党弹冠相庆。
他们以为,拔掉慕家这颗眼中钉,从此便可高枕无忧。
他们却忘了,慕家军,只认将令,不认兵符!
我将这消息,派人送给了七王爷萧沉。
当夜,萧沉的马车,便停在了将军府门外。
父亲对他并无好感。
书房里,气氛有些凝重。
萧沉开门见山。
“慕将军,太子此举,名为议和,实为饮鸩止渴。”
“不出半月,北境必将全线失守。”
父亲冷哼。
“与我何干?老夫如今,不过是个赋闲在家的糟老头子。”
“将军当真甘心?”
萧沉转向他:
“甘心您和无数将士用鲜血打下的江山,断送在此等庸人之手?”
父亲沉默了。
“我有一计,可解北境之围,亦可助将军,拿回本该属于慕家的一切。”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地图,在桌上铺开。
虽双目失明,手指却精准地点在其中一个位置。
“此地名为鬼见愁,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蛮族大军若想长驱直入,此地是必经之路。”
“只需一支奇兵,在此设伏,便可断其粮道,令其二十万大军,不战自溃。”
父亲眼睛亮了。
“好计!只是,如今兵符已交,何来奇兵?”
萧沉嘴角勾起笑意,转向我。
“兵,就在此处!”
我明白了。
父亲也明白了。
我私下有一支三千人的亲卫,名为“银羽”。
由母亲生前组建,不受兵部节制,只听我一人号令。
父亲看着我,眼神复杂。
“萤儿,此行太过凶险。”
我摇了摇头。
“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为慕家,为天下,女儿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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