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头七当天,恰逢中元节。
都说鬼门大开,百鬼夜行。
我爸这一生厚道,想必各路神鬼都会为他让行。
可偏偏,这活着的鬼比真的鬼还要难缠。
大伯一家,就在灵堂前哭得最大声。
可转头,大伯母肖琴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扒开我爸的寿衣,想从他身上找到银行卡。
她指着我大言不惭:
“你爸欠我们的钱还没还,这钱就该我们拿!”
“你个要嫁出楚家的赔钱货有什么资格继承家产?”
我冷笑一声,看着她。
这家全市最大的殡仪馆是我开的。
而我最擅长的,就是在这百鬼夜行的日子里。
送不听话的活人一程。
......
悼念厅里,大伯母肖琴的哭号还在继续。
她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都为之动容。
可谁能想到就在几分钟前,她还企图撕开我爸身上的寿衣,寻找那张她凭空幻想出来的银行卡。
被我带来的工作人员制止后,她便开始胡闹。
“楚紫妍,你这个不孝女!”
“你爸尸骨未寒,你就想着独吞家产!”
“我们老楚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大伯楚江站在一旁配合着捶胸顿足,嘴里念叨着弟弟死得好惨。
我的堂哥楚飞,带着几个黄毛朋友堵在悼念厅门口,势要为家里讨公道的做派。
周围不明原因的远房亲戚们开始耳对耳议论。
我没理会这些噪音,转头看着我爸安详的遗容。
“楚紫妍,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肖琴见我没反应,上前一步想来抓我的胳膊。
我身边两个工作人员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她。
“你们干什么?要打人啊?”
肖琴立刻向后跳开,对着工作人员大叫。
“大伯母,今天是中元节,也是我爸的头七。”
我终于开口,声音清冷,整个悼念厅的人都安静下来。
“按规矩,此时不宜大声喧哗,惊扰了亡魂,对他对你们,都不好。”
“你敢拿鬼神吓唬我!”
肖琴叉着腰。
“我是你大伯母,是你长辈!”
“长辈?”我冷笑一声。
“扒开逝者寿衣的长辈吗?”
肖琴的脸孔抽动一下,看着周围的议论声变了方向。
心下眼珠一转,又开始嚎啕大哭。
“我苦命的弟弟啊你睁开眼看看,你这女儿是怎么欺负我们的啊!”
“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你走了,她就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
她开始编造我和我爸是如何忘恩负义,他们一家又是如何含辛茹苦地接济我们。
我爸的老战友王叔听不下去了。
“肖琴,你说话要凭良心。”
“当年是谁家孩子上大学,楚老弟把自己的抚恤金都拿出来给你们的?”
“又是谁家当年做生意赔了本,楚老弟把唯一的房子都抵押了去帮忙的?”
王叔的话让肖琴的哭声顿时卡在喉咙里。
她恶狠狠地瞪着王叔。
“老东西,这里有你什么事?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大伯也走上来推了王叔一把。
“滚一边去。”
王叔年纪大了,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伸手扶住王叔。
“送客。”
转头对着门口的工作人员下令。
那几个西装男人立刻走了过来。
堂哥带着他的黄毛朋友们想拦。
“干什么?想动手啊?”
我的人一步步向前。
那几个染着黄毛的混混,看着西装男人魁梧的身材和毫无表情的脸,不自觉地向后退。
“楚紫妍,你给我等着!”
大伯一家被请了出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
悼念厅恢复了安静。
王叔拍拍我的手背。
“紫妍,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你爸在天之灵也不安生。”
我点点头。
脑海里浮现出我爸生前的画面。
他总说做人要厚道,亲人之间能帮就帮。
可他没想过,他的厚道在某些人眼里,是理所应当的。
是软弱可欺的。
手机震动,是来自往生堂的安保主管。
“老板,他们一家现在在停车场闹事,说我们的车占了他们的车位。”
我回复。
“按规矩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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