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
吃水忘了挖井人。
沈家人啊,一个比一个忘本。
长卿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声说:“娘,大伯母一定要去庙里吗?”
他飞快地瞟了一眼杜如兰,又迅速低下头:“我听嬷嬷说......那庙里晚上有怪声音,像野狗打架......可吓人了。娘......你别让大伯母去,好不好?”
野狗打架可不能让妇人怀孩子。
那送子庙,比野狗打架更热闹。
我在心里冷笑。
杜如兰心也太大了,坑自己还不够,竟然拉国公嫡女下水。
有些迫不及待看到事发后,沈府要怎么收场了。
我拍拍长卿的手说:“娘今天教给你一个道理。”
“娘说,孩儿听着。”
“做人,不能多管闲事,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长卿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眼眶有些发酸。
一想到前世,这么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对杜如兰和沈家人的恨就又多了几分。
“张家姐姐!”
杜如兰朝着不远处挥手。
一路小跑迎上去,挽住张揽月的胳膊。
张揽月神情淡淡的,敷衍地勾了勾唇角。
杜如兰招呼着她坐沈家的马车。
张揽月推拒道:“不了,御赐的八乘马车坐惯了。”
这是在嫌弃沈家车马简陋。
杜如兰一点都不介意被嫌弃,谄笑着说:“是我考虑不周,怎么能让姐姐屈尊坐我家马车,该打该打。”
说完小心翼翼地扶着张揽月上了国公府的车驾,自己也钻了进去,生怕慢一刻就被落下似的。
沈家人朝着车驾行礼。
脸上都带着倨傲之色,好像沈家媳妇能坐八乘车,整个沈家都跟着沾了光。
这一夜,沈府弥漫着欢庆的气息。
只有我,在梦魇里挣扎。
梦里一片血色,杜如兰面容扭曲。
握着匕首,恶狠狠地说:“姜莞,你这个贱人!”
“若非你当初死活拦着,坏了我向送子娘娘求子的诚心,我怎会只生个赔钱货!”
“你想让我生不出儿子,永远骑到我头上?呸!烂了心肝的贱人,去死吧!”
沈家人的脸走马灯似地闪过,都在说:“杀得好,杀了她,送子娘娘才会开眼,赐我们沈家多子多孙!”
我跪在沈思远脚边,求他帮我叫郎中,他却说:“都是你多管闲事,损了嫂嫂的福缘,你就让她出出气吧!”
为了让杜如兰出气,他任由我躺在地上,血一点点流干。
真冷啊......明明七月天,却像在冰窖里一样。
死之前,我看见长卿在哭,沈思远疯了一样喊我的名字。
那么近,又那么远,怎么都抓不住......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刹那——我从噩梦中惊醒。
身上的薄被被冷汗浸湿了。
前世,我尽心侍奉沈思远,勤勤恳恳帮沈母打理家事,对待小姑子和沈家族亲都掏心掏肺......
活得小心谨慎,恭敬顺从,只在送子庙一事上,没有顺她们的意。
却也拿出了嫁妆寻医问药,托父亲的关系找到御医世家章家,给杜如兰调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