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知道错哪了吗？”
“知道。”
大哥李正德低下头：
“我不该逞威风，更不该下那么重的手。”
爸爸点头，也跟三弟和小妹问了同样的问题。
他们依次反省后，爸爸招招手，让他们尽数回屋了。
独独留我一人跪在后院迟迟不能起身。
我暗中揉膝盖，这点小动作却未能逃过爸爸的眼睛，他重重撂下茶杯，厉声道：
“桂琴，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我没错。”
我挺直腰杆，理直气壮。
前世爸爸让我跪在后院，是因为我偷偷翻墙去找村长，让他摆平了砸门的那家子。
然而爸爸闻言却罚我在后院整整跪了一夜。
只因家丑不可外扬。
如今我未做错任何事，他凭什么逼我认罚？
“你的错就是身为长女，却半分不为家中分忧！”
“那帮人砸门，你只会躲在妈妈背后，一点担当都没有。”
看看爸爸愤怒的脸，我险些笑出声。
真是欲加之罪，说到底在爸妈眼中，我做与不做都是错。
他们无非是想拿我泄愤罢了。
如我所料，这一世我照旧跪了一夜。
直到天微亮，他们方才让我回屋。
进门第一件事他们就让我抓阄。
爸妈暗中交换眼色，妈妈轻咳一声：
“这里有三张纸，谁抽到白条谁就去顶罪。”
“凭什么大哥不去？”
弟弟不服，妈妈反手抽了他后脑一巴掌：
“大哥马上工作了，少了他，家里光喂你们三都要揭不开锅了。”
妈妈哭诉着地里收成不好，期间时不时瞟我一眼。
我熟视无睹，爸爸则板起脸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谁去坐牢我们都舍不得，但这事必须得有人去给他们家一个交代。”
“桂琴，你是家里最孝顺的孩子，你来给弟弟妹妹打个样。”
爸爸猛地推了我一把，示意我去抓桌面的签。
我鼻尖发酸，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前世就是我第一个抓阄，结果摊开签上空无一字。
事后我才知道，爸妈分明是准备了三张白签。
其实他们早就决定让我顶罪了，抓阄不过是场骗局罢了。
见我握着拳一动不动，爸爸愈发不耐烦了：
“桂琴，你是姐姐，你得给弟弟妹妹做个榜样。”
“我可以先抽，但我抽完弟弟妹妹必须把纸条打开，让我看到里面的字才作数。”
此话一出，爸爸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怎么？你还觉得你妈会做手脚害你不成？”
爸爸用力按住我肩膀，妈妈则强行把三张签递到面前。
“桂琴，是你没照顾好妹妹，才害她失了身，你要担起责任。”
“我要担的责任，就是替大哥顶罪？”
我猛地扯过妈妈掌心的三张纸条，统统打开丢到地上。
那分明是三张白条。
“从一开始，你们就是想推我出去顶罪。”
“还想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呸！你们分明就是铁了心要牺牲我，还想假惺惺地扮好人。”
“恶不恶心？”
一地的碎纸点燃了爸爸的怒火，他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揍我，不料门却响了。
隔壁的柳婶子探出头道：
“李大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见爸爸高高扬起的鸡鸡毛掸子，立马上来护住我。
“桂琴都是大姑娘了，都是要脸面的年龄了，轻易打不得。”
我隐忍的泪瞬间滑落。
“桂琴怎么还哭了？有事跟柳婶说，柳婶替你撑腰。”
爸妈沉着脸看着她跟护崽母鸡似的挡着我，三弟和小妹表情也不好看。
“是今天上门那帮人的事吧？都是一家人你们可不能厚此薄彼！”
柳婶丈夫是团长，家里两个儿子也都是村干部。
爸妈不敢得罪他，只能点头应下。
见爸爸收起鸡毛掸子，保证不再打我后，柳婶这才回家去了。
毕竟是外人，她也不好过多干涉我们家的事。
被我拆穿了谎言，爸妈又开始打感情牌。
“桂琴你是姐姐，理应主动为家里解忧。”
“你三弟马上到入伍的年纪，你小妹才刚上高中，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要让着弟弟妹妹。”
“所以就活该我被牺牲吗？”
我满脸是泪地质问他们，上一世我顺从，是因为抓阄当真是最公平的选择。
不想从一开始我就是爸妈权衡利弊后选出的弃子。
“桂琴，你难道忘了姥姥去死前，你答应她的话了吗？”
胸前传来针扎般的痛楚，我当场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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