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蛮族新主，一个是降臣之首。
陆昭握着我的手腕，力道越来越紧。
他看着可汗，缓缓地，扯出了一个笑。
“可汗说笑了。”
“只是，她性子烈，怕冲撞了可汗。”
“不如，让她再为可汗弹奏一曲，就当是，臣，献给可汗的。”
他把“献”字，咬得极重。
他要将我，像个物件一样，献给可汗。
可汗的脸色缓和下来，重新露出了笑容。
“还是大司马会办事。”
他重新坐回王座，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
“那就，再弹一曲吧。”
陆昭松开了我的手，退到一旁，用眼神示意我继续。
那眼神，冰冷，陌生，带着一丝警告。
我看着他，心一寸寸地冷下去。
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吗？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他可以背叛国家，屠戮忠良。
也可以为了自保，将一个酷似影子的活人，随意地推出去。
他的爱，从来都只是满足他自己的占有欲。
我重新跪坐下来，手指放在琴弦上。
殿内很静，所有人都等着我弹奏下一首取悦蛮人的曲子。
陆昭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在赌，赌我会不会顺从。
我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然后，缓缓地笑了。
我拨动了琴弦。
流淌出的，却不是任何欢快的调子。
而是一首苍凉，悲壮，肃杀的曲子。
是前朝的《破阵曲》。
是每一次大军出征前，鼓舞士气的战歌。
是陆昭曾经最熟悉，如今却最该忘记的旋律。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陆昭的脸色就变了。
他猛地看向我，眼中是全然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停下！”他厉声喝道。
我充耳不闻。
琴声越来越激昂，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像是无数英魂在呐喊。
大殿里的蛮族将领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们听不懂曲子，却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
那是他们最痛恨，也最恐惧的东西。
可汗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放肆！”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来人，把这个妖女给本汗拖下去！”
两个蛮族士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
我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陆昭。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
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有惊恐，有愤怒，有不解。
我被拖拽着向殿外走去。
经过陆昭身边时，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陆昭，这才是你该听的曲子。”
他的身体，剧烈地一震。
我看到他眼中的最后一丝理智，寸寸崩裂。
他死死地攥着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终于开始怀疑了。
他终于开始害怕了。
我的目的，达到了一半。
就在我即将被拖出大殿时，陆昭突然动了。
他像一阵风，冲到我面前，一掌劈晕了那两个士兵。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我紧紧裹住，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粗暴，力道之大，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可汗。”
他抱着我，转身面对王座上脸色铁青的蛮族可汗。
“这个女人，我要了。”
“她，只能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