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女,也是大将军陆昭的未婚妻。
蛮族来犯,陆昭的死对头镇北侯萧珩,在战场上故意失手,导致我被蛮族掳走惨死。
陆昭一怒之下,通敌叛国,亲手砍下镇北侯的头颅,献给了蛮族可汗。
只为赎回我的尸首。
转眼间他成了人人唾骂的叛徒。
他不知道,镇北侯是我的人。
......
我叫沈清辞,本该是个死人。
如今,我换了张脸,化名阿音,藏在京城最污秽的角落,听着我的未婚夫,陆昭,如何成了人人称颂的痴情种。
茶馆的说书人唾沫横飞。
“那陆大将军,为报佳人惨死之仇,一怒冲冠,引蛮族铁骑入关,亲手斩了那通敌的镇北侯萧珩!”
“听闻那日,陆将军提着萧珩的头,一步一叩首,走上了蛮族可汗的金帐,只求可汗将沈才女的尸骨归还。”
满座皆是唏嘘。
“痴情,当真痴情。”
“是啊,若有男子为我如此,死也值了。”
我端着茶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值了?
拿家国百姓的命,来换一个女人的尸骨,这叫痴情?
这叫自私透顶。
我的心腹,我最好的知己,萧珩,就这么被他当作战功,献给了敌人。
而他陆昭,踩着忠臣的尸骨,成了蛮人新朝的鹰犬,封了大司马,权倾朝野。
身后,一双冰冷的皂靴停下。
“这首《长相思》,是谁谱的?”
一道熟悉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响起。
我浑身一僵。
是陆昭。
他穿着蛮族亲王制式的朝服,墨色滚金边,衬得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愈发冷厉。
他瘦了许多,眼下一片青黑,像是许久未曾安眠。
我垂下眼,用沙哑的嗓音回话。
“回大人,是奴自己谱的。”
那是我及笄那年,为他而作。
他曾说,此生只听我一人弹。
如今,他却在另一个女人面前,问这曲子的来历。
他身边的侍卫上前一步,呵斥道:“大司马问话,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
他眼中翻涌的情绪,从审视,到惊艳,再到怀念。
我的脸是陌生的,可这双眼睛,或许还残留着昔日的影子。
他死死盯着我,像是要透过这张皮囊,看进我的灵魂深处。
“你叫什么名字?”
“阿音。”
“阿音......”他咀嚼着这个字,眼底的疯狂一闪而过,“好名字。”
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气。
“今后,你便在府上,只为我一人奏曲。”
我被“请”进了大司马府。
昔日的大将军府,如今换了牌匾,却还是那般模样。
只是,府中我亲手种下的那片梅林,被他尽数砍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冰冷的衣冠冢。
碑上刻着。
爱妻沈清辞之墓。
落款,罪夫陆昭。
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亲手毁了我们的家,毁了我的国,如今却在这里扮什么深情罪夫。
陆昭将我安置在距离那座衣冠冢最近的揽月阁。
每日,他处理完“公务”,便会来我这里。
他不碰我,甚至不与我多言。
只是坐在窗边,点上一支安魂香,让我一遍又一遍地弹那首《长相思》。
香雾缭绕中,他的目光总是落在窗外那座孤坟上。
那目光,偏执,疯魔,看得我脊背发凉。
他不是在看我,他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一个他亲手逼死,又亲手捧上神坛的亡魂。
这日,曲子弹到一半,琴弦铮地一声,断了。
我的指尖被划破,渗出殷红的血珠。
陆昭的视线终于从坟茔上移开,落在我手上。
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我面前,攥住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极大,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拿出一方雪白的丝帕,小心翼翼地擦拭我指尖的血。
那帕子上,绣着一枝清雅的梅花。
是我绣的。
我曾为他绣了满满一箱的手帕,他一块都舍不得用。
如今,却拿来给一个“陌生”的乐女擦手。
何其讽刺。
我忍着心底的翻江倒海,想要抽回手。
他却攥得更紧。
“别动。”
他低下头,将我流血的指尖,含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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