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建军,在非洲战乱地区干了十年工程,九死一生,终于能活着回家。
回到村里,“建军希望小学”落成典礼的鞭炮震天响。
主席台正中央,赫然高挂着我的黑白遗像。
我堂弟陈建民,春风得意搂着我妻子李娟,对着全村人的面,将剪刀递给我儿子陈念让他剪彩。
扩音器里,他高声宣布:
“今天是我哥建军三周年的忌日,他托梦让我照顾李娟和念念,我做到了!”
“今天,我用他的名义建了这所学校,他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他的话令我如遭雷击,我疯了一样冲上台,一把抢过话筒:
“我没死!我就是陈建军!陈建民,你这个畜生,你对我老婆孩子做了什么!”
话音未落,李娟冲过来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哭着尖叫:
“你这个疯子是谁?我丈夫早死了,你为什么要冒充他来破坏我们家的好日子!”
我目瞪口呆,看向十年未见的儿子陈念:
“念念,是爸爸啊,真是爸爸回来了!”
没想到他上前一步护在陈建民身前,对我怒目而视:
“坏人滚开!不准你欺负我爸爸!”
......
人群开始骚动,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长得跟村口那傻子似的,也敢来搅陈老板的好日子?”
“长得是有点像建军哥,怕不是想钱想疯了,来冒认的吧?”
李娟擦着眼泪,声音颤抖:
“三年前,我收到消息,建军在非洲工地上遇到瘟疫,没挺过去病死了。”
“建民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和陈念,为了不让念念做个没爹的孩子,我们结婚了。”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诉说着无尽的委屈。
陈建民故作痛心疾首地走上前,拍着我的肩膀:
“兄弟,我大哥建军以前从海外寄回来的钱确实帮了很多乡亲,我想你可能也是受了他的恩惠,思念我大哥。”
“但你不能因为长得有些像我大哥,就冒充他呀,这样做不是恩将仇报嘛!”
我气得浑身发抖,从口袋里掏出护照和援建工作证:“看清楚!我就是陈建军!这是我的证件!”
陈建民一把抢过,当着众人的面扔进刚才学校落成典礼上祭祀孔子的香炉里,痛心疾首道:
“你怎么敢伪造我大哥的证件!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我眼睁睁看着我唯一的证据在火中化为灰烬,绝望涌上心头。
村里的族长,也是我出钱治好病的三叔公,拄着拐杖走出来,指着我鼻子骂:
“滚出去!建民这些年为村里做了多少好事,你怎么能冒充他大哥,给他抹黑!”
“再敢冒充建军,别怪我们陈氏族人不容你,至少打断你一条腿!”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叔公,我真是建军啊!我是您看着长大的,还出钱给您治过病,您怎么能不认我?”
三叔公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编个故事,我就会信你?滚!”
陈建民挥手,几个保安冲上来架住我的胳膊。
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放开我!我是陈建军!我没死!我是这个学校的真正捐建者!”
我绝望的吼叫淹没在众人的唾骂声中。
“疯子!”
“骗子!”
“不要脸的东西!”
我被拖出学校大门,重重摔在地上。
我趴在地上,口鼻出血。
再抬头看到那块刻着我名字的牌匾,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擦掉血,站起身走向记忆里家的方向。
十年了,村里的变化真是天翻地覆。
曾经泥泞狭窄的小路,如今变成了宽阔平整的水泥大道。
那些低矮的土砖房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气派的小洋楼,家家院子里几乎都停着小轿车。
这一切变化,与我这些年源源不断从非洲寄回的钱不无关系。
非洲的工程虽然凶险,但收益高得惊人。
每收到一笔款项,我就会马上给家里汇款。
不仅给家里,还资助村里修路、建学校,甚至给乡亲们提供无息借款。
在全新的环境里,我实在找不到自己的家,只好找人问路。
“大爷,请问陈建军家怎么走?”
我拦住一个推着电动车的老人。
“疯子来了!”
老人丢下车就跑,躲进了路边的院子里,“砰”地关上了大门。
接连几次,村民们看到我靠近,都像见到瘟神一样躲进屋里,关门落锁。
有人甚至隔着院墙朝我扔石头,让我“滚远点”。
我茫然地在村里转了大半天,才终于认出了院门外那棵小时候刻过名字的老槐树。
十年前院里只是三间普通的青砖瓦房,现在却立着一栋三层豪华别墅。
大理石墙面,铁艺大门,门前停着一辆奔驰大G和一辆奥迪A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