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最后我缩在楼梯间的最后一级台阶上,
看着刚支付了265块,所剩无几的余额,和医院发来的催缴单时,
第一反应还是先把那杯冰块化了的奶茶喝掉了。
妹妹打电话过来,支支吾吾的告诉我房东要涨租的时候,那杯奶茶已经差不多见底。
我看了眼配料表,是全糖没错,怎么还是很苦。
电话那边她绞尽脑汁的想借口安慰我:
“其实咱们现在住的也就离医院近点,我早觉得不值了,等这个月房子到期咱们就搬到城郊,以后我去医院坐公交车嘛!”
我知道她是想省钱。
但是我白天不在她身边,她有时候病发太突然,离医院近点,我也能安心。
“我刚接了个大单子,客户打赏了我好多,你别想那么多了,我手里有钱。”
当然这句谎话漏洞百出,都不需要稍加思索就能戳穿,于是我又很快说:
“你喝奶茶吗?等会我路过咱们家你下来拿,客户点多了分给我的。”
粉饰太平的装作无事发生,是我近些年才学会的技能,
我总不能把生活的压力也堆到一个受病痛折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的未成年身上。
封炀其实说的挺对的,
我是个骗感情又骗钱的骗子,所以我活该过得很差劲。
但是我妹妹不该。
挂断电话之后我把那杯奶茶喝光,再推开那扇狭窄的楼梯间的门时。
封炀就站在门外。
他不知道站在门外听了多久,也有可能一句都没有听到。
因为在我没抬起头的那几秒里,我又一次听到他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语气问:
“怎么?拿了我妈200万,也没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吗?”
戏谑的语气也丝毫掩盖不了他眼神里的恨意。
那一刻我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原来封炀这么恨我。
心脏后知后觉的闷痛。
但也可能是分开的这几年里我经历过太多,这种程度的恶言还不足以令我色变。
因此在他这样近似羞辱的质问下,我竟然还能维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说完了吗?我下一单要超时了。”
封炀被我平淡的态度激怒,上前了一步:
“怎么,你就只会逃跑吗?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也一样。”
“你知道我看到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是什么心情吗?祝虞,我特别爽。”
“在你拿钱跑了的那天我就诅咒过,像你这样眼里只有钱的女人,就配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
他大概真的很生气,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但他那样说完之后,我又忽然有点想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管是解释还是道歉,横亘在这之间的都是真实的六年,
当年没说出口的话,放到如今也不会再有意义。
心脏的位置疼到一定程度失去知觉,就像人倒霉多了总会习惯。
再恨又能怎么样?
离开这间狭小的楼梯间,离开这栋楼,就跟我们分开的那六年一样,
很快我们也会再消散到茫茫人海里。
恨就恨吧。
“是吗?”我笑了下,继续说:
“那我应该恭喜你,你梦想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