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镇国长公主萧明月,先帝唯一的血脉。
三年前,我扶持体弱多病的夫君李景琰登基。
为他稳固朝堂,为他平定外患。
今日我凯旋,万民空巷。
可我的儿子,太子李澈,却未曾出现。
御座之侧,是他宠妃的儿子,穿着本该属于澈儿的太子冠服。
李景琰拉着我的手,满眼「哀痛」。
「明月,澈儿......他天生心疾,未能熬过。」
我笑了。
我儿的心疾,是我为掩盖他「天生将星」命格,放出的幌子。
他真正的体质,非至亲之血,不可伤。
......
三军缟素,随我入城。
玄甲之上,是为漠北战死的十万英魂缠上的白绫。
我一身戎装,跨于战马之上,身后是绵延十里的凯旋之师。
长街两侧,万民俯首。
「长公主千岁!长公主千岁!」
山呼海啸,声浪滔天,竟生生盖过了皇城之上的钟鸣。
御座之上,我的夫君,大晏皇帝李景琰的脸色僵了一瞬。
随即,他换上一副我无比熟悉的深情面孔,竟不顾帝王仪态,亲自走下丹陛。
他想来扶我的手,姿态做得十足。
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忌惮与恐惧,却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明月,你辛苦了。」
他的声音在万众的欢呼声中,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没有底气。
我的视线越过他,扫过他身后的宫廷仪仗。
文武百官,宗室贵戚,宫娥内侍,一应俱全。
独独,不见我儿李澈的东宫仪仗。
我的心,猛地一沉。
御座之侧,一个穿着明黄色冠服的男孩,正被一个珠翠环绕的女人牵着。
是皇贵妃苏婉儿,和她的儿子,二皇子李瑞。
李瑞的身上,赫然穿着一套本该属于我儿澈儿的,明黄色的太子冠服。
那刺眼的颜色,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我的眼底。
苏婉儿对我盈盈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炫耀。
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李瑞的头,像是在向我展示她最得意的战利品。
一个胜利者,对一个失败者的炫耀。
李景琰握着我的手,力道猛然加大,几乎要捏碎我的指骨。
他拉着我,满眼「哀痛」,开始背诵他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明月,你听朕说,澈儿......他天生心疾,上月病发,实在是......未能熬过。」
「国不可一日无储,朕与百官商议,也是不得已,才......」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恰到好处的哀痛。
我再看向丹陛之下的文武百官。
我一手提拔的丞相,此刻正低着头,研究着地上的砖缝。
曾受我举荐之恩的兵部尚书,别开了视线。
那些曾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要效忠太子,效忠萧家的人,此刻全都噤若寒蝉。
好,真好。
苏婉儿袅袅娜娜地走上前来,用帕子按着眼角,假惺惺地哽咽。
「姐姐节哀,您常年征战在外,为国为民,劳苦功高。」
「只是......只是苦了澈儿,身边没个亲娘时时照看,这病才来得这般凶险。」
这话,是诛心之言。
她指责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我心中翻江倒海,杀意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我为你们李家的江山在漠北浴血拼杀了三年。
你却反过来说我疏于照顾孩子?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杀意,在我四肢百骸中奔涌。
但我不能。
我猛地甩开李景琰的手,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我的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不......不可能......」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长公主!」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