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语气肯定:
“她就是病逝了!”
“当年她拿着病历单来找我,说她没钱了,求我给她提供一个不要钱的地方住。我见她可怜,就带她去了一个临拆迁没人住的楼房。”
“3年过去了,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妈眯着眼冷笑起来:“是梁茵特意交代你,让她这么对你说的吧?”
前男友在一旁附和:“一定的。梁茵自私自利,当年嫌弃我穷各种作妖。我真的跟她分手了,她又不甘心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成天找事恶心我,想拆散我们........”
我不禁苦笑出声。
我哪里是找事?
只不过临死前,想再见他一面,才联系他。
我妈也是一副不耐烦的语气:“行了,你让梁茵把那些心思收收,别用在我身上恶心人。别说她是装死让我心疼,就是她真的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泪。”
“我有正事找她,正好八月十五了,带她一起吃餐饭。”
“今年她不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揉了揉眼,没想到我妈还记得。
12岁那个八月十五,是我的生日。
我跪地哭着求我妈别走,她不肯留下来。
我就退了一步,让她至少陪我过一个生日。
她还是不肯。
但兴许是被我哭得烦了,就敷衍了一句:“村里信号不好,乐乐还急着回去看动画片。你别胡闹惹乐乐哭,回来有机会了,我会给你补一个生日.......”
这一天,我等到了大四。
绝症晚期,治无可治,我没有第二年了。
我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我不想要钱,我只是想最后见她一面,抱抱她。
可是她连接都没接。
还记得那晚的月亮好圆好圆,在泪眼中显得无比朦胧,遥远。
我又给男友发消息。
他回了,可他忘了八月十五是我们的相恋日,是我们彼此发誓无论到什么地步,都要在一起度过的日子
——也有可能他记得,但是不在乎........
眼前,前男友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快喊梁茵过来,要不然我们就走了,我没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工作人员气得脸色发红:“说了她已经病逝了,你们怎么不信?我现在带你们去她住过的地方看看,那栋房子因为特殊情况,到现在还没有拆。”
“应该能找到梁茵生病的痕迹。”
我带上宋盼,也跟着一起去了。
宋盼听到他们和工作人员的对话,有了猜测,抓着我小声道:“他们要找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真是的!都3年过去了,你妈妈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康复了!”
“我挺心疼你的,也相信你比我更惨。可是我没有你这么坚强,你别再管我了好不好?让我解脱吧,这是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
我反握住她的手:“别急,再等等。”
太阳西下,光线昏黄。
东边还亮着的天空,已经出现了圆月朦胧的轮廓。
拆迁区杂草丛生,一片败落。
越接近我居住的地方,臭味越浓。
妈掩鼻撇了撇嘴:“真是浪费时间!我就不信为了争宠能把乐乐推下楼梯的人,能过得了这里的苦日子。”
她不信,我在这里住过。
直到工作人员打开门,看见烧干的碳,以及一具散乱的人体骨骼,披着我的衣服。
妈怔了怔,立刻扑过去。
“茵茵!茵茵.........”
她崩溃的哭喊声中,我听到了悲痛的意味。
那瞬间我眼眶忍不住地模糊,嘴角不自禁地扬起。
盼了一辈子没盼来的拥抱。
终究是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