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做什么？一个克夫的扫把星，滚到后面跪着去！别给我们镇国公府丢人现眼！”
尖锐的女声几乎刺破耳膜，我从一阵剧烈的眩晕中渐渐清醒。
两世的记忆涌入脑海，头痛欲裂间终于明白——我穿越了。
上一世，我是杀伐果断的上市集团CEO，因积劳成疾猝死在谈判桌上。
这一世，我成了这灵堂之上，人人可欺的新寡国公夫人。
大伯顾长德走过来，假惺惺将我扶起：“侄媳，明珠年轻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话音未落，顾明珠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爹！你跟她废什么话！若不是她失德克夫，八字带煞，安邦哥哥怎么会新婚三月就死在北疆沙场！”
身着锦缎的大伯母也跟着冷哼一声：
“就是！看她头上还戴着珠钗，哪有半分哀恸？这般不知礼数、水性杨花的女人也配做国公府主母？”
我心中一阵发苦。
新涌入的记忆告诉我，这支珠钗是顾安邦送我的定情信物，我戴着它，不过是想藉此追思亡夫。
顾明珠冲上前来，从我发间一把薅下珠钗，狠狠摔在地上，珠玉碎裂，断成几截。
头皮被划破，血染素衣。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寒光。
很好，从地狱开局是吗？那我就亲手将这国公府，变成由我当家做主的人间！
……
顾长德站在灵堂前，脸上挂着虚伪的悲痛。
“各位亲朋，老夫有一事相告。”顾长德提高声音。
“国公爷英年早逝，府中事务需有人打理。”
“考虑到府库艰难，从今日起，林氏的份例需要削减一半，账房钥匙也该交回族中保管。”
“全凭大伯做主。”我声音虚弱，行了一礼，眼角余光扫过周围宾客的表情。
有人皱眉，有人摇头，宾客们纷纷窃窃私语。
顾长德的恃强凌弱，已在众人心中埋下了不满的种子。
回到冷清的院落，大伯母带着亲信张嬷嬷早已等在这里。
“侄媳妇，国公爷新丧，你该为他祈福才是。”
她指着地上堆积如山的纸钱，“这些都要折好，一张不能少。”
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开始折纸钱。
张嬷嬷站在一旁监督，每当我速度稍慢，她就厉声呵斥：
“快点！国公爷都不在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养尊处优的当家主母吗？”
我低头不语，手上动作不停。
但在折叠时，我悄悄将部分纸钱折出不祥的“断头角”。
“嬷嬷，我来取纸钱。”一个年老的仆妇走过来。
老仆弯腰捡起折好的纸钱时，看到了那些“断头角”。
她脸色骤变，抱着纸钱匆匆离去。
不出所料，不出一刻，灵堂那边院子里已经悄悄传开了：
“顾长德做事不端，叫人折这种纸钱，怕是要遭报应……”
天色渐暗，我的膝盖已经麻木。
张嬷嬷端来一碗饭菜，随手扔在桌上。
“吃吧，别说我们亏待了你。”
我掀开碗盖，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
米饭发黄，菜叶发黑，明显已经变质许久。
“这饭我不能吃。”我平静地说。
“呵，到了这种时候还要端架子！”
张嬷嬷一把夺过碗，狠狠摔在地上。
“不吃拉倒，饿死算了！”
碗碎片四溅，饭菜洒了一地。
张嬷嬷拂袖而去，留下我独自面对一地狼藉。
等四下无人，我用手帕小心包起一小块发霉的食物，藏入袖中。
这便是日后清算的证据。
第二天清晨，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去祠堂上香。
路上，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迎面走来。
我认出他是顾长德的远房侄子。
刚想避开，他却突然加快脚步，直直撞向我。
“啊！”我被撞得踉跄后退。
“林氏，你做什么？”那男子立刻高声喊道。
“守孝期间，你竟敢勾引本少爷？”
周围立刻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下人。
我没有辩解，而是顺势跌坐在地，虚弱地抬起手，指向他腰间那个与孝期格格不入的华丽香囊。
“这香囊……不是明珠妹妹的吗……”我声音微弱，却足以让周围人听清。
众人的目光立刻转向那香囊，议论声四起。
那男子脸色大变，顾不上再污蔑我勾引他，匆匆离去。
那香囊一定是顾明珠送给他私定终身的信物。
现在，反倒是他们二人的行为不端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
夜深人静，我独自躺在床上。一天没吃饭，饿得根本睡不着。
突然，门被推开，大伯母手持灯笼走了进来。
“林氏，老身是为你好。”她假意关切地说。
“你看看你，这副惨象着实可怜。不如自请入住家庙吧，也好为顾家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我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让我自绝于顾家。
“咳咳咳！”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并且暗暗咬破舌尖，故意咳出一丝血迹。
大伯母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以为我命不久矣。
“好好考虑吧，别拖得太久。”她满意地离去。
次日，一位旁支大婶笑脸相待，送来一块点心。
“林氏，你受苦了，吃点东西吧。”
我道谢接过，等她离开后，急雪地掰开点心。
里面已经长满霉斑，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我苦笑。
这府中，当真无人可信。
深夜，窗外传来两个小丫鬟的对话。
“明天小姐要带人去抄林夫人的嫁妆呢！”
“真的吗？要把那些好东西拿去变卖？”
“可不是嘛，小姐说了，一个克夫的扫把星，留着那些东西也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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