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么说定了！”
丁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切好的果盘，脸上喜气洋洋。
她把果盘塞到沈阳手里，然后转向我，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小月，你快回房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可不能出岔子。”
“等你直播结束，妈立刻就去银行，把你那张卡里的钱转出来，给你弟付房款。”
她连一天都等不及了。
我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将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关在门外。
回到梳妆台前，我拿起那瓶“化骨水”，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我打开瓶盖，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钻入鼻腔。
就是这个味道。
我死前闻到的最后一个味道。
上一世的我太蠢了，以为母亲只是小气，喜欢占小便宜，从未想过她会恶毒到要我的命。
直播时，我毫无防备地将这液体拍在脸上，只觉得皮肤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我还以为是产品效果，笑着跟粉丝说：“家人们，感觉到了吗？皮肤在收紧，感觉营养在‘biubiubiu’地往里钻！”
直到我的脸开始融化，血水和烂肉一起往下掉，我才在剧痛和惊恐中明白过来。
可一切都晚了。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还算漂亮的脸，手指轻轻抚过。
这张脸，明天过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但这没关系。
只要能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什么都愿意。
一个周密的计划，在我脑中缓缓成形。
我拿出手机，给我大学时关系最好的闺蜜林潇发了条信息。
“潇潇，帮我个忙。”
接着，我从床底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做完这一切，我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瓶“化骨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透明的贴纸。
我用指甲在贴纸上轻轻划了几下，制造出一些细微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划痕。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将这张贴纸，覆盖在了瓶身原有的标签上。
做完这一切，我拿起另一瓶一模一样，但装满了生理盐水的瓶子，放在了“化骨水”的旁边。
现在，两瓶“护肤水”并排而立，真假难辨。
但只有我知道，那瓶带着细微划痕的，才是通往地狱的钥匙。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丁兰，沈建国，沈阳。
你们给我准备的这场大戏，明天，就该开场了。
只是这一次，主角，不是我。
第二天晚上八点，直播准时开始。
我化了精致的妆，穿着品牌方提供的小礼服，坐在精心布置过的直播间里。
为了“监督”我，丁兰和沈阳干脆搬了凳子，坐在我身后不远处，像两个监工。
沈建国则在客厅看电视，声音开得极大。
时不时还传来他和我妈对弟弟未来美好生活的畅想。
这一切，都被我直播间的麦克风，隐隐约约地收了进去。
弹幕已经有人在问了。
「月月家里好热闹啊，是弟弟吗？」
「怎么感觉气氛有点怪......」
“哈喽，家人们，晚上好呀！你们的月月准时上线啦！”
我笑着和涌进直播间的粉丝们打招呼，熟练地进行着开场互动。
弹幕飞速滚动。
「月月今天好美！这个口红色号是什么啊？」
「期待今晚的产品！已经准备好钱包了！」
「听说这次的品牌方超大牌，月月牛啊！」
我的直播间一向氛围很好，粉丝粘性也高。
这也是品牌方愿意花大价钱找我合作的原因。
我知道，他们在我身后，像三只等待猎物上钩的秃鹫。
我知道，他们在等，等我用掉那瓶“化骨水”，等我像前世一样惨死。
然后他们就可以冲进来，上演一场“慈母慈父爱弟为枉死女儿讨公道”的年度大戏。
我按照流程，介绍完今晚的主推产品——一瓶号称能“逆转肌龄”的精华水。
“家人们，就是这瓶！我跟你们说，它的效果真的绝了！”
我举起那瓶真的，完好无损的精华水，对着镜头展示。
“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看到效果，今天我特地请来了一位神秘嘉宾，来和我一起体验！”
说着，我猛地一转身，将镜头对准了身后正翘着二郎腿、满脸得意的丁兰。
丁兰被我拽到镜头前，一脸的错愕和慌张。
她身上还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头发也乱糟糟的，和我光鲜亮丽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小，小月，你这是干什么？”
她压低声音，语气惊慌。
弹幕却是一片善意的调侃和欢迎。
「哇！是阿姨！阿姨好！」
「月月和妈妈长得真像，都是大美女！」
「阿姨看起来好朴素，月月要多给阿姨买点好衣服呀！」
我亲热地挽住丁兰的胳膊，笑得像一朵无害的小白花。
“家人们，我妈为了支持我的事业，平时特别辛苦，今天我就想借这个机会，让她也好好享受一下。”
“妈，”我转过头，将那瓶动过手脚的“化骨水”递到她面前，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森然笑意，“你不是总说这款水效果好吗？今天，我们一起来见证一下。”
丁兰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