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瑶见到她灿烂一笑,丢下一具鸟的尸体站了起来。
她手上还沾着血,神情却天真烂漫,雀跃地展示着她的新衣服。
“姐姐,这是老公给我买的裙子,好看吗?”
沈镜泠没有说话,盯着地上那只被开膛破肚的玄凤鹦鹉,颤着声问:“你这鸟哪里来的?!”
花溪瑶眨眨眼,无辜道:“它自己飞进来的,正好我的蛇几天没吃到新鲜小动物的心脏了,我就抓来喂它了。”
沈镜泠将玄凤捧在掌心,鸟儿身体尚有余温,内脏却已经空了。
“你——!”她头晕目眩气血上涌,冲过去扬起手猛地扇了花溪瑶一巴掌。
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她被推倒在地,额角磕出一道血口来。
贺铭霄几步跨到花溪瑶身边,捏着她的下颌查看伤势。对方依偎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老公,对不起,我是不是做错事了?要不你还是送我回寨子吧,城里规矩好多,小鸟也不能随便吃,真不自在!”
贺铭霄轻抚她肿胀的脸颊,气得双目赤红。
“沈镜泠你疯了?这就是你的道歉?!不值钱的破鸟而已,吃了就吃了,再养一只不行吗。蛇鸟本就是天敌,你为什么不自己看管好?”
沈镜泠趔趄两步,感觉像被利刃当胸刺入。
玄凤是他们共同救助的鹦鹉,也是因为救鸟两人才相识而后相恋,直到最后走进婚姻殿堂。
这只鹦鹉,说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都不为过。
贺铭霄坠崖后,玄凤天天在耳边安慰她:“嘎,别担心、别担心!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贺铭霄一回来,它也跟着开心,呼呼扇着小翅膀叫:“嘎——主人回来啦、主人回来啦!”
可如今,它因为贺铭霄带回来的人丢了性命,变成了男人口中‘不值钱的破鸟’。
贺铭霄眉峰紧锁:“阿泠,瑶瑶是我恩人,如果没有她救我,你以为我还能出现在你面前?”
沈镜泠捂着渗血的额头,脸色苍白地笑了。
“贺铭霄,我现在,倒是宁愿你死在了两年前。”
丢下这句话,她不再搭理两人,跌跌撞撞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刚关上,便瞬间泪如雨下。
良久,她颤着手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你不用带盼归过来了。”
那头沈母讶然:“怎么了,不是说好今天让我带盼归来家里,给铭霄一个惊喜吗?”
沈镜泠打断她:“妈,我打算和贺铭霄离婚,盼归有我就够了。贺铭霄从前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以后更没必要知道。”
沈镜泠语调强硬,挂断电话后却再次红了眼睛。
当初贺铭霄坠崖消息传来后她痛不欲生,一度想要轻生追随挚爱而去。
她在崖边哭到昏死,醒来后被医生告知已经有半月身孕在身。
至此,她才终于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为防贺氏旁支暗害,她一直隐瞒消息,成功分娩后,便暗中送到母亲身边抚养。
她给孩子取名贺盼归。
盼归,盼君早日归。
如今贺铭霄是归来了,可是她爱的那个人却好像早已死在了两年前。
擦干眼泪,沈镜泠从抽屉里翻出派出所当年出具的贺铭霄的失踪证明,写好一份申请宣告失踪人死亡的书面材料后,径直去了法院。
接待她的工作人员接过资料确认道:“女士,你确定要走宣告死亡的程序吗?”
“是,我确定。”沈镜泠点头。
“好,鉴于您先生是因意外失踪满两年,符合申请程序,法院会出具判决书,公示期七天。公示期内,如果当事人没有现身,判决立即生效。”
“死亡判决生效后,失踪人在法律意义上死亡,你和配偶的婚姻关系会自动解除,听懂了就请在这里签字确认。”
沈镜泠一边签字一边落泪。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做这个申请。
最难的那段时间,她忍着孕反为贺铭霄打理家业,操持公司运作。
又在每个周末飞到山里,雇佣向导在深山里一寸寸寻人。
那些心怀不轨的贺氏旁支,曾用尽手段逼她去走申请死亡的程序,她都顶着压力扛了下来。
可如今,她竟然是被贺铭霄本人逼得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来解除婚姻。
落下最后一笔时,沈镜泠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
连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劝她“节哀”。
可对方不知道,她伤心的不是丈夫死了,而是丈夫虽然回来了,却还不如死了。
从法院出来,一辆迈巴赫停在沈镜泠面前。
车窗降下,里面坐着的赫然是贺铭霄的死对头谢言熙。
男人摘下墨镜对着沈镜泠扬了扬下巴,唇畔勾起浅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