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我们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的他,母妃出身微贱,在这吃人的宫里活得宛若尘埃——连名字“若尘”,都透着轻蔑。
腥风血雨,冷暖饥寒,只有我陪他一步步熬过。
我为他挡明枪防暗箭,陪他踏着白骨走上夺嫡之路。
他登基那日,我身中数箭,奄奄一息地倒在他怀中时。
他死死抱着我,声音哽咽:
“阿雨,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萧若尘此生必不负你!”
我在他怀里,气息微弱,眼神却明亮而灼热。
我缓缓说出自己的心愿:
“我想出宫,想要自由,想……做个普通人。”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应了声“好”。
可后来——
我嫁的第一任夫君,明明只是个乡野郎中,可下聘第二天却被扣上通敌之罪,斩首示众。
与我定亲的第二户,是个老实的卖货郎,去在媒人上门后的第二夜,满门消失……
他杀尽我身边所有人,逼我回到他身边。
是他说,我们这样的疯子,就该一辈子互相纠缠至死不休。
萧若尘的眼神渐渐软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语气不自觉地带上宠溺,
“阿雨,恃宠而骄只有这一次,以后……”
话音未落,一名侍女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颤声道,
“皇上,玥姑娘那边又见红了!”
她怯怯地瞥了我一眼,却仍壮着胆子说,
“姑娘说……求您为她与小皇子做主,她不想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萧若尘的眸光瞬间变得冷硬骇人。
他将我推开,抬腿疾走两步,精准地打开了一旁梳妆匣的夹层。
我踉跄着后退,在看清他手中握着的银簪时,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
“萧若尘,把它还给我。”
他却只玩味地将银簪托在掌心,语气轻缓:
“你六岁时,我从罪奴营中将你捡回。你无名,无忆,身上唯此一簪。”
“你八岁时,影卫选拔,你用它杀尽众人,成为我唯一的‘影刃’。”
我怔怔望向那簪,簪上瘢痕如雨——这才是我名字的来历。
它是我和世上唯一的联系,也是无数次将我从彻底疯魔深渊中拉出的救赎。
是它一次又一次提醒我:我也曾被家人疼爱,我自腥风血雨中拼杀而来,我不会在深宫中变成轻风细雨就被摧毁的菟丝花。
所以,我对着高高在上的萧若尘说,
“把簪子还给我。”
“不然……天涯海角,我定会杀了你!”
萧若尘太清楚我的一切了。
他知道我无父无母,无来无归,只有这根簪子证明我并非凭空而生。
知道它是我血腥人生里唯一洁净的执念。
正因如此,他更是知晓如何才能伤我最痛。
萧若尘俯身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如毒蛇的信子,
“阿雨,你越是在乎,我便越要把它毁给你看。”
“你要记住,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痛苦,都只属于我。”
他直起身,将银簪扔进火盆。
看着它扭曲变形到失去原来的模样后,萧若尘吩咐身旁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