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是被手机的高频震动惊醒的。
凌晨两点十七分,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不是闹钟,也不是垃圾短信,而是接连跳出的三条紧急推送——应急管理部、中国气象局、中国军事,三个官方账号的通知标题用加粗黑体字标注,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视网膜上:
【紧急预警:3A阿特拉斯轨道剧烈偏移,12小时内将进入地球大气层!启动国家级最高应急响应,立即前往就近避难所!】
他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指尖颤抖着点开中国军事的通知,附带的视频带着未剪辑的粗糙感,画面晃动,背景里混杂着急促的脚步声和指令声。镜头对准巨大的电子屏,星图上的3A阿特拉斯已偏离原轨道,一条陡峭的红色轨迹直刺地球图标,速度参数疯狂跳动:61km/s、62km/s、63km/s……
“重复!3A阿特拉斯并非自然彗星!”视频里的男声急促喘息,“经确认,其为巨型星际飞行器,已完全失控坠落!撞击点锁定中亚腹地,能量相当于10万颗原子弹!所有居民立即携带物资前往避难所,倒计时11小时47分!”
37秒的视频戛然而止,像是仓促录制后紧急发布。陈砚刷新页面,半小时前还在的“科普视频”已全部消失,只剩清一色的预警。评论区每秒涌入上百条留言,恐慌像潮水般蔓延:“我家小区广播响了!让去体育馆避难!”“官方之前的科普是在提前教我们活下来!”“信号快断了,根本打不通家人电话!”
心脏狂跳着撞向肋骨,陈砚冲到窗边掀开窗帘——深夜的街道依旧寂静,零星路灯下,多数居民楼还黑着灯,显然有人没看到预警,或以为是恶作剧。可他清楚,这不是玩笑。三天前的“科普视频”此刻在脑海里拼凑完整:反复强调的“物资储备”是应对断供,“应急通讯”是为失联准备,甚至那条混着电波的背景音,都是官方调试频道的疏漏。那些平淡的科普,从始至终都是生存信号。
“咚咚咚!”房门快被砸破,室友李哥的哭腔传来:“陈砚!快开门!新闻说那是飞船!真的要撞过来了!”
陈砚拉开门,李哥攥着手机,屏幕里央视新闻正紧急插播。主持人脸色苍白,语速快得咬字不清:“……3A阿特拉斯已突破火星轨道,表面出现解体裂痕!全国避难所已开放,请市民携带必要物资有序撤离,避免拥挤踩踏!”画面切到卫星影像,漆黑宇宙中,3A阿特拉斯像燃烧的绿色流星,金属碎屑在尾焰中划出刺眼绿光。
“怎么办?我爸妈电话打不通!”李哥瘫在沙发上发抖,“去避难所吗?可外面全是人,万一出事……”
“先穿厚衣服!”陈砚强迫自己冷静,想起视频里的话:“灾害中冷静是第一生存要素。”他冲进房间,把衣柜里的压缩饼干、巧克力塞进双肩包,又抓起床头的矿泉水、电池、应急手电筒,最后将退烧药、抗生素和急救包一股脑装进去——这些都是视频里划重点的“必需品”。
他扔给李哥一包压缩饼干和两瓶水:“带身份证、手机和现金,电和网随时会断。先去小区门口看看,能上应急车就走,不行就找地方躲起来。”
李哥如梦初醒,慌忙穿衣服。陈砚检查背包:12块压缩饼干、4盒巧克力、6瓶水、10节电池、1支手电筒、1个滤水器,还有把缠了布条的水果刀。刚甩上背包,刺耳的警报声由远及近,小区广播突然响起:“紧急通知!3A阿特拉斯8小时后抵达大气层!指定避难所为城东体育中心,立即携带物资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楼道里瞬间乱成一团。邻居们穿着睡衣,抱着孩子拎着行李,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往下跑,孩子的哭声、东西掉落的碰撞声混在一起。陈砚拉着李哥往楼下挤,二楼的张阿姨抱着大行李箱卡在楼梯口,后面的人急得跺脚。
“阿姨!只带吃的和药!”陈砚帮她把药盒和饼干塞进手提袋,“重东西都放下,再晚来不及了!”
张阿姨抹着眼泪跟上他们。小区门口挤满人,几辆应急大巴停在路边,穿迷彩服的工作人员喊着:“按楼栋排队!老人小孩优先!每人只带一个背包!”
人群疯了似的往车上挤,有人摔倒在地,瞬间被踩踏的惨叫声刺破夜空。陈砚拽着李哥和张阿姨往后退——视频里说过,群体恐慌时要远离拥挤人群,避免踩踏。
“那边有小门!”李哥指着西侧围墙,那里有个虚掩的行人门。三人冲出去,外面是僻静小巷,暂时没人。“步行去体育中心!”陈砚看导航,3公里路程,“路上肯定堵车,走路更快。”
刚跑出小巷,身后传来巨响。回头望去,小区门口的大巴被坠落物砸中,瞬间燃起大火,人群的尖叫和爆炸声混在一起。陈砚心一沉,拉着两人拼命往前跑。
马路上早已乱成一锅粥。汽车堵在原地鸣笛,有人弃车逃跑,有人砸开超市门抢物资,高楼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跑了半小时,陈砚扶着电线杆喘气,导航显示才走了1公里。
他抬头望向天空,漆黑的夜空中泛起诡异绿光,越来越亮——3A阿特拉斯已清晰可见,像一柄燃烧的绿色巨矛,拖着尾焰扎向地平线。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那颗失控的飞船,脸上写满绝望。
“快找地方躲起来!”陈砚突然想起视频里的预警,“冲击波10分钟内就到!找地下室或地铁站!”
三人刚冲进路边的地下通道入口,大地突然剧烈摇晃。不是地震的横向震颤,而是被巨手狠狠捶打的钝痛,路面裂开细纹,路灯纷纷倒塌,汽车像玩具般被掀翻。
“趴下!护住头!”陈砚大喊着拉两人趴在地上。几秒钟后,强光骤然爆发,比正午太阳还刺眼。他下意识闭眼,耳边传来山崩海啸般的巨响,冲击波像无形的巨拳砸在身上,身体像叶子般被掀起,重重摔在地上,意识瞬间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