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摔门走了，屋里彻底安静下来。
我靠在沙发上，没开灯。
心里没多少波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老头子”。
“喂，爸。”
“小默。”
我爸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还是一贯的沉稳，带着点长途飞行的沙哑：
“你那份图的核心三号参数，我落地后仔细核验了，迭代公式在临界点附近存在0.03%的隐性发散，现在看没问题，但极限工况下会引发连锁反应。”
我嗯了一声：
“我知道，那个缺陷我故意留的，原始推导里有个死循环，我还没完全解开，数据没写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我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臭小子，留一手？”
“防贼。”
我言简意赅。
我爸哼笑一声：
“行，心里有数就好，我明天下午落地，直接去所里，我们一起研究。”
其实能进这个顶尖研究所，没人知道我是林振华的儿子。
我爸对我，严苛到变态。
从小就是。
别的孩子玩泥巴，我在解微积分。
别人看动画片，我看空气动力学论文。
考了99分？不够。
为什么不是100？哪里扣的分？必须搞清楚。
他没夸过我，一次都没有。
我拿奥赛金牌，他只是点点头，考进顶尖大学，他也只是嗯了一声。
进这个研究所，层层筛选，地狱难度。
我凭自己考进来，报到那天，他作为总师来视察。
看见我，眼神都没多给一个，像看陌生人。
所里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都以为我只是个背景干净的学霸，靠实力硬闯进来的愣头青。
老头子从不说我是他儿子，但他书房永远亮着灯，比我睡得还晚。
我熬夜推导公式，第二天桌上会多一杯温牛奶，无声无息。
我项目卡壳，他从不直接指点。
只会“碰巧”放几份相关的、前沿的内部参考文件在我桌上。
秘密结婚后，我搬了出来，他更是时时刻刻关心我，让我要专心研发。
他的爱，像深埋地底的磐石。
沉默，坚硬，沉重。
我放下手机，习惯性点开朋友圈。
最上方就是顾明朗发的。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夜景，路灯的光晕拉得很长，照在两只牵在一起的手上。
文字写着：
【错过了九年，是命运开的玩笑，这一次，等我真正崛起，定不负你，等我。】
下面，白婉的头像赫然在列，点了个红心。
评论里还有她一句：
【你值得最好的，我信你，加油！】
我看着那红心和评论，胃里一阵翻腾。
九年？命运玩笑？
当年嫌贫爱富甩人的时候，怎么不说命运？
现在偷图上位，倒成了情深义重了？
白婉信他？
信他偷来的“才华”？
信他画的大饼？
我手指动了动，想评论点什么。
想想又算了。
跟这种跳梁小丑打嘴炮，掉价。
让他们先蹦跶，蹦得越高，摔得越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