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凌尘便背着竹篓悄然出了青石镇。篓里除了换洗衣物和林叔给的丹药，还藏着父亲连夜塞进的半块玄铁——那是林战年轻时执行任务所得，据说能抵挡住凝脉境强者全力一击。
“沿着官道走，莫要靠近翠屏山深处。”林战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凌尘却望着官道旁茂密的山林皱起眉。这条直通灵水城的官道要绕行三十里，而穿越翠屏山只需半日脚程。他摸了摸腰间鼓起的钱袋，里面只有可怜的五枚铜钱，这是母亲偷偷塞给他的全部积蓄。
“拼一次。”少年咬了咬牙，拐进了山林小径。
晨雾未散，林间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凌尘的脚步很轻，源纹觉醒后，他发现自己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连十丈外松鼠啃食松子的声响都能捕捉到。这让他想起昨夜源纹吸收灵气时的异象，那股吸力竟能跨越一里范围，将整座青石镇的灵气都汇聚过来。
“或许……我的源纹不止能引气？”他低头看着掌心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正想得入神，忽闻前方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凌尘瞬间屏息，贴着一棵古木缓缓蹲下。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灌木，他看到三个灰衣汉子正围在溪边，中间躺着一头浑身浴血的斑斓巨虎。巨虎的左前爪被兽夹死死咬住，暗红色的血顺着岩石缝隙流进溪水，将清澈的溪流染成了淡粉色。
“这畜生够凶的，连铁夹都咬变形了。”为首的汉子用脚尖踢了踢虎尸，“不过正好，虎皮能卖个好价钱，虎骨入药也值不少灵石。”
“王哥，这虎少说有引气境巅峰的实力，咱们三个凝脉境中期能收拾它？”另一个汉子有些犹豫。
“怕什么？”被称作王哥的汉子抽出腰间朴刀，“它爪子都断了，再补几刀的事——”
话音未落，原本一动不动的巨虎突然暴起！它后腿猛蹬地面，带起碎石飞溅，血盆大口直奔王哥咽喉。那王哥反应也算快，就地一滚避开要害，却被虎爪扫中后背，皮甲瞬间裂开五道血痕。
“找死！”另外两人怒吼着扑上，三把朴刀同时刺入虎腹。巨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尾巴横扫将两人掀飞，前爪却因铁夹限制无法发力，只能在泥地上抓出五道深沟。
凌尘看得心惊肉跳，正想悄悄退走，却发现那巨虎的伤口处竟有黑色雾气渗出。雾气凝聚成细小的漩涡，疯狂吸收着周围的灵气，连他体内刚凝聚的灵液都开始躁动。
“这是……邪修手段？”他突然想起老族长曾提起过，有些邪修会用禁术抽取妖兽生命力为己用。可眼前这头虎分明已死，为何还会有如此异象？
“都别愣着！”王哥捂着伤口爬起来，“快把它四肢砍下来，这虎妖怕是被人动了手脚！”
三人再次围上，这次学了乖，专挑虎腿下刀。就在朴刀即将触及虎爪时，那黑色雾气突然凝成实体，化作一只利爪穿透王哥胸口！
“啊——”王哥惨叫着倒飞出去，胸口的血窟窿里爬满黑色藤蔓。另外两人见状肝胆俱裂，连武器都顾不上捡，发足狂奔。可那黑雾如附骨之疽，瞬间追上其中一人，将他拖进灌木丛，只留下凄厉的哀嚎声在林间回荡。
凌尘浑身发冷，他想逃，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那团黑雾在吞噬两人后愈发凝实，缓缓转向他藏身的方向，雾气中隐约浮现出一双猩红瞳孔。
“完了……”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钱袋，却摸到了那块黑色令牌。令牌在黑雾靠近的瞬间突然发烫，他后背的源纹也随之亮起，混沌纹路如活物般在皮肤上游走。
“嗡——”
一声清越的钟鸣在脑海中炸响，凌尘眼前浮现出星河流转的幻象。黑雾在触及他三尺范围时仿佛撞上无形屏障，发出刺耳的尖啸。源纹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将黑雾逼退数丈。
“吞噬。”他耳畔响起空灵的声音，仿佛来自亘古之外。
凌尘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对准那团黑雾。源纹的吸力再次发动，这次却比昨夜强烈百倍！黑雾如被狂风卷动的乌云，疯狂涌入他掌心的源纹。在黑雾消散的瞬间，他看到了虎妖最后的记忆——那是一双布满鳞片的手将兽夹按在它爪上，手背上刻着扭曲的血色符文。
“咔嚓！”
体内传来清脆的响声，凌尘感觉丹田内的灵液突然沸腾起来。原本如露珠般的灵液迅速膨胀，化作溪流般在经脉中奔涌。引气境初期……中期……后期！当他突破到引气境巅峰时，源纹终于平静下来，可掌心却多了一枚黑色符文，与虎妖记忆中那只手背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他皱眉盯着符文，突然发现符文正在吸收空气中的灵气，速度竟比他主动修炼快十倍不止！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凌尘慌忙收敛气息。七八个穿着青色劲装的身影冲进溪谷，为首者腰间挂着刻有云纹的青铜令牌——正是青云门的标志。
“王猎户？”当先一人看到王哥的尸体，瞳孔骤缩，“还有虎妖残留的妖气，看来是遇到妖兽突袭了。”
“师兄，这虎妖不对劲。”另一个弟子指着虎尸，“它伤口处有邪修留下的蚀骨藤痕迹，应该是被人故意放出来的。”
凌尘躲在树后屏息凝神，直到那群人抬走尸体走远，才敢站起身。他摸了摸还在发烫的源纹，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青石镇外的世界，远比他想象中危险。
夜幕降临时，凌尘终于看到了灵水城的轮廓。巨大的青石城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城门口的火把连成一条火龙，映得护城河波光粼粼。他刚要迈步进城，却被守城士兵拦住：“进城要交一枚灵石。”
“我……”凌尘摸了摸空荡荡的钱袋，“能通融一下吗？我是来参加青云门选拔的。”
“没钱就滚！”士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每年来碰运气的废物多了去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凌尘握紧拳头，正想据理力争，忽闻身后传来马车辚辚声。一辆装饰华丽的青鸾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明媚动人的脸：“这位小哥要进城？我替他付入城费。”
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着月白色襦裙，腰间系着精美的流苏玉佩，一头青丝用玉簪简简单单一束，却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她身边站着个青衣丫鬟，手里捧着个檀香木盒，盒中隐约传来灵药的香气。
“多谢姑娘。”凌尘感激地行了一礼。
女子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我叫楚月婵，是青云门内门弟子。你也是来参加选拔的吧？”
“正是。在下凌尘。”
楚月婵上下打量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引气境巅峰？不错，比那些只会吹牛的纨绔强多了。不过青云门的选拔可不止看修为，明日卯时去城南演武场，记得别迟到。”
她说完便放下车帘，马车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凌尘望着青鸾车远去的方向，忽然注意到地上躺着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画着简略的路线图，标着“青云门选拔考点”的字样。他捡起来仔细收好，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来，这灵水城的第一天，并没有那么糟糕。
入城后，凌尘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下。躺在硬板床上，他望着窗外的明月，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源纹觉醒带来的变化，邪修留下的诡异符文，还有那个神秘的楚月婵……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林小婉的笑脸在脑海中浮现。
“等着我，我一定会成为真正的强者。”他轻声呢喃，源纹在月光下泛起微光，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