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四十分,张起睿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浸湿的睡衣贴在背上,凉得像敷了块冰毛巾。他没敢开灯,借着窗外偶尔透进来的微光摸过床头柜上的烟——那是上次帮网吧老板搬货时,对方塞给他的半包红塔山。他很少抽烟,只有在极度烦躁或恐惧时才会抽一根。
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映出他紧绷的侧脸。烟丝燃烧的滋滋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吸进肺里的烟雾带着呛人的辛辣,却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看向窗外,乌云又沉了下来,连一丝月光都没有,只有远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每隔几十秒就会在墙上投出一道短暂的红光。
刚才女鬼贴在玻璃上的脸又浮现在眼前——苍白的皮肤,泛着绿光的眼睛,还有那抹带着恶意的笑。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铜钱,那股烫意已经褪去,只剩下冰凉的金属触感,却依旧能给人莫名的安心。他想起舅舅在电话里的语气,严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那绝不是面对“封建迷信”时该有的反应。
张家的秘密……买命人……父债子还……
这些词像杂乱的线头,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他起身走到桌前,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拿起那张全家福。照片里的父母笑得温和,父亲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似乎还能透过照片传来。四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从祭坛附近的草丛里醒来,看到的却是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舅舅说父母是被祭坛上方掉落的石头砸中,可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祭坛周围的石墙完好无损,反而是父亲的后心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刺穿。更奇怪的是,那些黑衣人明明动手了,警察却以“意外事故”结案,连尸检报告都写得含糊其辞。现在想来,这一切恐怕都和舅舅要告诉他的秘密有关。
他把照片轻轻放回桌上,目光落在墙上的登山海报上。灵脉山的海报已经有些褪色,那是他十七岁生日时,父母带他去爬的山。那天父亲指着山顶的云海说:“小睿,人就像登山,看着目标很远,但一步一步走,总能到顶。可要是走了歪路,就容易摔下去。”当时他只当是父亲的人生哲理,现在想来,这话里或许藏着更深的含义。
不知何时,窗外传来了鸡鸣声。他抬头看了眼手机,凌晨四点半。天快亮了。
他没再躺回床上,而是走到卫生间,拧开热水龙头。热水冲刷着身体,驱散了些许寒意,也让他的思路渐渐清晰。不管张家的秘密是什么,不管那个女鬼和长生阁的人有多可怕,他都必须弄清楚真相——为了父母,也为了自己这四年来活得不明不白。
洗完澡,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运动服,把铜钱牢牢系在脖子上,又从登山包侧面的口袋里摸出那把折叠刀,打开看了看。刀刃不算锋利,但足够防身。他把刀揣进裤兜,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都锁好后,才坐在桌前等待天亮。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起来,从鱼肚白变成淡蓝色,最后染上一层金色的霞光。巷子里渐渐有了动静,早起的老人咳嗽声、自行车铃铛声、早点摊的吆喝声,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声音,让昨晚的恐怖经历显得像一场荒诞的梦。
早上七点,张起睿拎着登山包出了门。他没吃早饭,一是没胃口,二是想早点到舅舅的店里。舅舅的五金店在老城区的另一端,名叫“建军五金店”,店面不大,夹在一家早点铺和一家裁缝店中间,生意不算红火,但也能维持生计。
从出租屋到五金店,要穿过三条老街。清晨的老街格外热闹,早点铺的蒸汽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油条、豆浆的香气;裁缝店的老板娘正把刚做好的衣服挂在门口晾晒;几个老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聊天,手里捏着太极扇。张起睿走在人群中,却觉得自己和这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昨晚的恐惧还没完全消散,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
路过一家早点铺时,老板探出头喊他:“小睿,来碗豆浆?刚熬好的!”那是王老板,和他父母是老熟人,父母去世后,经常给她塞包子馒头。
张起睿停下脚步,勉强笑了笑:“不了王姨,我去舅舅店里有事。”
王老板看出他脸色不好,关切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要进来坐会儿,我给你盛碗粥。”
“真不用,谢谢王姨。”张起睿摆了摆手,快步往前走。他怕再聊下去,自己会忍不住问出关于父母的事,更怕从王姨嘴里听到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八点五十,张起睿站在了“建军五金店”的门口。店面的招牌已经有些褪色,“建军五金店”五个红色的大字掉了两个角,门口摆着几堆钢筋和水管,旁边的货架上放着锤子、螺丝刀、电线等五金用品。店里没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打破了店里的寂静。
舅舅张建军正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擦拭着一把扳手。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工装,头发比上次见面时更白了些,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不少。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是张起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担忧,还有一丝释然。
“来了。”张建军放下扳手,指了指柜台对面的椅子,“坐吧。”
张起睿坐了下来,把登山包放在脚边。他看着舅舅,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张建军起身走到门口,把店门关上,又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回柜台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放在柜台上。铁盒是老式的饼干盒,上面印着“牡丹”牌的图案,已经有些生锈。
“这个,是你父母留下的。”张建军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打开铁盒,里面铺着一层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三样东西:一本线装的古书,一个铜制的罗盘,还有一枚和张起睿脖子上一模一样的铜钱。
张起睿的目光落在那本古书上。书的封面是深蓝色的,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四个古朴的大字——《买命真卷》。那四个字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让他心里一紧。
“买命真卷……”张起睿喃喃自语,“我们家,真的是买命人?”
张建军点了点头,拿起那枚铜钱,递给张起睿:“这是张家的家传之物,名叫‘镇魂钱’,能辟邪驱鬼,你脖子上的那枚,是我当年给你的。”
张起睿摸了摸脖子上的铜钱,又接过舅舅递来的那枚。两枚铜钱放在一起,大小和样式都一模一样,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摸起来冰凉光滑。
“什么是买命人?”张起睿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渴望,“父母的死,真的和买命人有关吗?那些黑衣人是谁?他们说的‘买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建军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罗盘,罗盘的指针轻轻转动着,指向南方。“买命人,就是通过风水之术,为别人调换寿命的人。”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遥远的往事,“张家做买命人的生意,已经有上万年了。从夏朝开始,张家就为各个朝代的达官贵人服务,帮他们偷换别人的寿命,让他们长生不老。”
“偷换别人的寿命?”张起睿皱起眉头,“这不是害人吗?”
“是害人。”张建军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所以张家遭了天谴,立下了诅咒——凡是张家的后人,不管男女,寿命都不能超过五十岁。你爷爷,你奶奶,还有你父母,都是在四十九岁那年去世的。”
张起睿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父亲去世时刚好四十九岁,母亲也是。当时他只觉得是巧合,现在才知道,这竟然是张家的诅咒。
“那父母为什么要拒绝为那些黑衣人服务?”张起睿追问,“如果他们按照黑衣人的要求做,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因为他们不想让你背负这份宿命。”张建军的声音有些哽咽,“你是张家的独生子,你父母从小就疼你。他们不想让你像我们一样,一辈子活在诅咒的阴影里,更不想让你双手沾满鲜血,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他们从你小时候起,就没告诉你关于买命人的任何事,还特意搬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就是想让你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张起睿的眼睛红了。他想起小时候,父母总是不让他靠近书房,每次他问起爷爷和奶奶的死因,父母都含糊其辞。原来他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
“那些黑衣人,是‘长生阁’的人。”张建军继续说,“长生阁是一个秘密组织,成立于清朝末年,里面的成员都是一些想长生不老的达官贵人。他们知道张家是买命人,一直想让张家为他们服务。四年前,他们找到了你父母,威胁他们为长生阁的首领李万山换命。你父母拒绝了,他们就……”
张建军没再说下去,但张起睿已经明白了。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他的脑子更加清醒。“李万山……”他默念着这个名字,把它牢牢记在心里。
“那本《买命真卷》,是张家的祖传秘籍,里面记载了买命术的所有法门。”张建军指了指那本古书,“长生阁找的就是它。他们想得到《买命真卷》,破解张家的诅咒,实现无代价的长生。你父母把它藏了起来,长生阁的人一直没找到。”
“那这个罗盘呢?”张起睿看着那枚铜制的罗盘,罗盘的中心刻着一个太极图,周围刻着八卦的符号。
“这是‘寻寿罗盘’,能找到人的寿元所在,还能定位风水宝地。”张建军拿起罗盘,递给张起睿,“买命术的核心,就是通过风水局,找到寿命长的人,然后用罗盘定位他们的寿元,再通过特定的咒语,把寿元转移到需要的人身上。”
张起睿接过罗盘,只觉得入手沉重。罗盘的指针轻轻转动着,似乎在感应着什么。他想起昨晚在槐树巷,那个女鬼说他身上有张家人的味道,还说要替一百年前的人报仇。“舅舅,”他抬起头,“昨晚我遇到的那个女鬼,她说一百年前有个张家人害了她,这是真的吗?”
张建军的脸色变了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是真的。一百年前,张家有个叫张启山的后人,为了讨好当时的军阀,偷换了一个叫秋雨的女孩的寿元。那个女孩死的时候才十八岁,怨气太重,变成了地缚灵,一直被困在槐树巷。她一直在找张家人报仇,只是没想到,她会找到你。”

“秋雨……”张起睿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那个女鬼绝世的容颜和冰冷的眼神。他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悲惨的过去。“她为什么会认识你?”
“我年轻的时候,也学过买命术。”张建军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涩,“当年我为了避开诅咒,放弃了传承,离开了张家。但我一直关注着张家的事,也知道秋雨的存在。我曾经试图超度她,可她的怨气太重,根本超度不了。后来我给了你那枚镇魂钱,就是怕她找到你。”
张起睿终于明白了所有事。父母的死,张家的诅咒,女鬼的仇恨,长生阁的阴谋……这一切像一张巨大的网,把他牢牢困住。“舅舅,”他看着张建军,“你想让我继承买命人的传承吗?”
张建军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我不想。我宁愿你一辈子做个普通人,哪怕不知道真相,也比背负着诅咒和仇恨强。可现在,长生阁已经找到了你,秋雨也缠上了你,你想躲都躲不掉了。”他拿起那本《买命真卷》,递给张起睿,“这上面记载了买命术的基础法门和一些风水知识,还有破解诅咒的线索。你必须学会它,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我,甚至……为你父母报仇。”
张起睿看着那本深蓝色封面的古书,心里充满了挣扎。他不想做伤天害理的买命人,可他也不想像个傻子一样,任人宰割。父母的仇,他必须报;舅舅的安全,他必须保护;还有那个叫秋雨的女鬼,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仇恨。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张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是张家的后人,这是你的宿命。你父母当年为了保护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张起睿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买命真卷》。书页很薄,却重如千斤。他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字:“买命者,夺人生机,损己阳寿,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就在这时,店门突然被撞开了。“砰”的一声巨响,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个血色莲花的纹身——和四年前绑架张起睿的那些黑衣人一模一样。
“张建军,张起睿,我们又见面了。”刀疤男冷笑一声,身后的几个男人掏出了匕首,一步步逼近。
张建军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挡在张起睿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刀疤男舔了舔嘴唇,眼神里带着贪婪,“当然是要《买命真卷》。李总说了,只要你们把真卷交出来,就饶你们一命。否则,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张起睿握紧了手里的罗盘,心里虽然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怒。这些人就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现在又来抢《买命真卷》,他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真卷不在我们这儿。”张建军冷声道,“你们死心吧。”
“不在?”刀疤男笑了起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张家人把真卷看得比命还重。既然你们不肯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男人立刻冲了上来。
张建军从柜台下面摸出一把斧头,迎了上去。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动作很敏捷,一斧头劈下去,逼退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男人。“小睿,快从后门走!”张建军大喊道。
“舅舅,我不走!”张起睿拿起身边的一根钢筋,也冲了上去。他虽然没学过武术,但常年登山锻炼出了一身力气,加上年轻,动作灵活,一钢筋砸在一个男人的背上,疼得那个男人惨叫一声。
可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手里都有凶器,张起睿和张建军很快就落了下风。张建军的胳膊被匕首划了一道伤口,鲜血直流。张起睿也被一个男人踹倒在地,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住手!”张建军大喊一声,扔下手斧,“真卷在我这儿,我给你们,放了小睿。”
刀疤男使了个眼色,那个抵着张起睿脖子的男人松开了手。张起睿爬起来,跑到舅舅身边,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舅舅,你怎么样?”
“我没事。”张建军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买命真卷》,扔给刀疤男,“真卷给你们了,快走吧。”
刀疤男捡起真卷,翻了几页,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是真的。”他看着张起睿,眼神里带着一丝阴狠,“不过,李总说了,张家人不能留。”
话音刚落,他就举起匕首,朝着张起睿刺了过来。张起睿吓得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人影突然从门外飘了进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秋雨!”张起睿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鬼。她还是穿着那身白色的连衣裙,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愤怒。
秋雨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看着刀疤男。刀疤男的匕首刺在她的身上,却像刺进了空气里一样,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出现一个女鬼。
“哪来的怪物!”刀疤男骂了一句,又举起匕首刺了过去。秋雨冷哼一声,伸出手,一股黑色的怨气从她手里涌出,缠住了刀疤男的手腕。刀疤男只觉得手腕一凉,然后就失去了力气,匕首掉在了地上。
“给我上!”刀疤男大喊道。身后的几个男人虽然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来。秋雨冷笑一声,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黑色的怨气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们的身体。那些男人发出阵阵惨叫,身体慢慢变得僵硬,最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刀疤男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秋雨飘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刚才说,要杀张家人?”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周围的温度瞬间骤降。
“不……不是我,是李总让我做的!”刀疤男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求饶,“女鬼大人,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秋雨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捏住了刀疤男的脖子。刀疤男的脸涨得通红,双手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就软了下去,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店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张起睿和张建军的呼吸声。地上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秋雨转过身,看向张起睿。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恶意,反而带着一丝复杂。“我不是帮你,”她冷冷地说,“我只是不想让张家人死在别人手里。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取。”
张起睿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感谢她,还是该害怕她。刚才要不是她,他和舅舅恐怕都已经死了。
“多谢。”张起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
秋雨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他会道谢。她没有说话,身影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她……走了?”张起睿有些惊讶。
“她只是暂时离开。”张建军叹了口气,“她是地缚灵,本来只能被困在槐树巷,现在能自由移动,肯定是因为你的缘故。她和张家的恩怨没了断,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张起睿点了点头,他知道秋雨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他更担心的是地上的尸体。“舅舅,这些尸体怎么办?警察来了会查到我们的。”
“别担心,我有办法。”张建军走到柜台后面,从抽屉里拿出几张黄色的符箓,“这是‘消迹符’,能消除痕迹。你帮我把尸体搬到后院,我来处理。”
张起睿虽然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和舅舅一起,把地上的尸体搬到了后院。后院不大,种着一棵石榴树,树下有一个土坑,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张建军把符箓贴在尸体上,然后念起了咒语。符箓发出一阵微弱的金光,尸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中,连地上的血迹也不见了踪影。
张起睿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买命人的世界里,还有这么神奇的法术。
“这只是基础的符箓术。”张建军看出了他的惊讶,解释道,“《买命真卷》里有记载,你以后慢慢学。”他顿了顿,“长生阁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这次没拿到真卷,肯定还会再来。这里不安全了,你跟我搬到乡下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乡下?”张起睿愣了一下。
“嗯,我在乡下有一套老房子,很隐蔽,长生阁的人找不到。”张建军说,“而且乡下的灵气比较足,适合你修炼买命术。”
张起睿点了点头,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消化这些信息,学习买命术。“那店里怎么办?”
“先不管了,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店。”张建军说,“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尽快走。”
张起睿和舅舅一起,把店里重要的东西收拾好,装了两个大背包。张建军把那本《买命真卷》和罗盘、铜钱都放进了一个布包里,交给张起睿:“这些东西你保管好,千万别丢了。”
张起睿接过布包,紧紧抱在怀里。他知道,这些东西不仅是张家的传承,更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九点半,张起睿和张建军背着背包,走出了五金店。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穿过几条小巷,朝着乡下的方向走去。阳光照在身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张起睿知道,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只想过普通人生活的张起睿,而是张家的买命人,背负着诅咒和仇恨,踏上了一条未知的道路。
走在小巷里,张起睿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他回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他知道,那是秋雨。她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不知道这种被女鬼纠缠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危险,但他知道,他不能退缩。为了父母,为了舅舅,也为了他自己,他必须勇敢地走下去。
走到巷口,张起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建军五金店”的方向。店面依旧立在那里,只是显得更加破旧和冷清。他知道,他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跟上舅舅的脚步,朝着未知的未来走去。
路上,张起睿从布包里拿出《买命真卷》,翻到关于风水基础的章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书页上,那些古朴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跳动。他一边走,一边认真地看着,时不时停下来问舅舅几个问题。张建军耐心地解答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欣慰。他知道,张起睿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的宿命了。
中午十二点,他们走到了一个小镇上。小镇不大,只有一条主街,街上有几家餐馆和小卖部。张建军带着张起睿走进一家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
“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下午还要走两个小时才能到乡下。”张建军说,他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但他不想让张起睿担心。
张起睿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他满脑子都是《买命真卷》里的内容,还有秋雨的身影。他想起秋雨刚才救他的样子,心里很是复杂。她明明恨张家人,却又在关键时刻救了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走到了他们的桌前,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野花,递给张起睿:“哥哥,这朵花送给你。”
张起睿愣了一下,接过野花。野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和他昨晚在槐树巷闻到的白色野花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向小女孩。小女孩的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眼睛很大,瞳孔是纯粹的黑色,和秋雨的眼睛一模一样。
“你是谁?”张起睿的声音有些发颤。
小女孩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跑开了。张起睿想追上去,却被张建军拦住了:“别追了,是她。”
“是秋雨?”张起睿惊讶地问。
张建军点了点头:“她能附在活人的身上,也能变化成不同的样子。她刚才救了你,现在又以这种方式出现,应该是想告诉你什么。”
张起睿看着手里的野花,心里若有所思。秋雨为什么要送他这朵花?这朵花和她的过去有什么关系?
吃完面,他们休息了半个小时,继续朝着乡下走去。下午两点,他们终于走到了张建军所说的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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