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的血混着酒液流进我眼睛里,看什么都带着一片猩红。
保安架着我胳膊要带我去包扎,但我甩开了,就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出闹剧。
江佩玉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我鼻子,声音都因气愤劈了叉:
“报警,必须报警。故意伤害,你们都看见了。”
他转向我爸,眼圈通红,不是委屈,是烧得快没理智的怒火:
“他当我是什么?当在场所有领导同事是什么?爸,你还要护着他到什么时候?”
满厅的人噤若寒蝉,但那些眼神,惊的,怕的,看好戏的,都像针一样扎过来。
几个副总上前打圆场,话里话外却透着对佩玉的安抚。
“佩玉,冷静点,先让佩恩去包扎吧。”
“是啊,家事传出去不好听,对公司影响也不好。”
“家事?”

“他拿酒瓶往我头上招呼的时候怎么不想是家事?
在我的升职宴上,当众羞辱我,把我踩进泥里!这是家事?”
他猛地扭头瞪向我,眼泪终于憋不住和着脸上的酒水一起滚下来:
“江佩恩,你说话,你他妈是不是个疯子!”
我没吭声,血顺着下颌线滴在礼服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我爸江远鹏终于动了,他几步走到我和佩玉中间,背对着我,
面朝佩玉和那群神色各异的宾客。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都不准报警。”
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
“是佩恩先动的手,我会给你,给各位一个交代。”
这话看似公正,实则把“我动手”钉死了。
佩玉要的就是这个,可是爸的下一句话又把他刚松动的情绪掐紧了。
“但现在,叫警察来,把事情闹大,对谁有好处?”
“公司的形象,项目的推进,还要不要了?”
佩玉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爸,又看看我,手指颤抖着:
“所以还是为了他?为了不让他留案底?为了保他?选择让我忍气吞声?”
“公司公司!你就只知道公司和我哥!我呢?我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看着佩玉涕泗横流的控诉,一个站在佩玉那边的部门经理忍不住开口:
“董事长,今天毕竟是佩玉总监的升职宴,佩恩经理做的确实不对,这…”
爸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人立刻噤声。
“我说了,我会处理。”他重复道,语气加重,带着警告。
周围那些原本替佩玉不平的声音,在爸的强势下,渐渐低了下去。
人情冷暖,权势高低,在这一刻分明。
江佩玉孤立无援地站在灯光下,头发凌乱,衬衫污糟,脸上分不清是酒是泪。
他看着爸,看着那些瞬间“懂事”了的同事,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那里面除了恨,
还有种彻底被抛弃的绝望。
他嘴唇哆嗦着,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站不稳。
“爸,你是不只爱他?”
江佩玉那句带着哭腔的质问,像根针掉进了死寂的宴会厅。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等我爸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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