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脸色铁青,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吐出一句:
“胡说八道!”
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像汽油浇在了佩玉濒临崩溃的情绪上。
但我知道,火候还不够,得再加把火。
我抬手,用还算干净的袖口擦了把糊住眼睛的血,咧开嘴笑了。
伤口被扯得生疼,但我的声音里都是嘲弄:
“他说得没错啊,爸。你不就是偏袒我吗?不然干嘛拦着不让他报警?
让我进去蹲几天,给他出出气,多好。”
佩玉猛地转头瞪我,眼神像是要把我活剥了。
“江佩恩,你他妈闭嘴!”
“我偏不闭,我就喜欢看你这样,委屈得像个没断奶的娃。
除了哭鼻子告状,你还会什么?哦对,还会用酒瓶子砸人,下手挺黑啊,弟弟。”
“你!”
“我什么我?是不是觉得升个总监就了不起了?就觉得能骑我头上了?
告诉你,在爸眼里,你永远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够了!”
我爸厉声喝止,一把攥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他眼神里的警告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在怕,怕我这张不管不顾的嘴,吐出更多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变大。
“佩恩这话也太过了。”
“董事长怎么还拦着?这都不管管?”
“感觉不太对劲啊,怎么死活不让报警?”
佩玉剧烈地喘息着,他看看我爸紧抓我的手,又看看我脸上那混不吝的笑,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好!好!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不报,我报!我就不信没地方说理了!”
“佩玉!”我爸松开我,想去拦他。
但我动作更快,或者说,我更知道怎么激怒他。
因为现在的火势还远远不够大。
我抄起旁边桌上一个还没拆封的红酒瓶,不是要砸他,
而是重重地顿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报啊,赶紧的!让警察来看看,江家的二公子是怎么在升职宴上把亲哥开瓢的,多光彩,
明天就让你上热搜!”
佩玉拨号的手指顿住了,他看着我,眼圈红得骇人。
“江佩恩,我杀了你。”他像头被激怒的豹子朝我扑过来。
场面瞬间失控。
他一把揪住我血迹斑斑的衬衫领口,拳头照着我的脸就挥过来。
我没怎么躲,只是偏了下头,那拳头擦着我颧骨过去,火辣辣的疼。
保安和几个男同事赶紧冲上来拉架,七手八脚地想把他从我身上扯开。
“放开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个杂种!”
佩玉嘶吼着,挣扎着,腿还在胡乱地蹬踹。
我趁乱,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
“废物,连报警都不敢,活该被爸当枪使。”
他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更恐怖的力量,几乎要挣脱那些拉扯他的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爸已经挤到了我们中间,用身体隔开佩玉,双臂死死架住他,冲着保安吼:
“把他带下去,立刻,带他去休息室冷静。”
“我不去,江远鹏你放开我。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骂我是你的枪!”
佩玉疯狂地挣扎,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毫无形象可言。
几个亲戚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远鹏,这太不像话了!就让警察来处理吧!”
“是啊大哥,佩玉这孩子委屈大了,你不能总压着啊!”
“佩恩今天也太反常了,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该去医院看看。”
我爸额头青筋暴起,一边死死按住还在挣扎吼叫的佩玉,
一边还要应付众人的质疑,狼狈不堪。他眼神扫过我,那里面的冰冷和审视只有我能看到。
两个保安终于强行把佩玉从我爸身上“剥”了下来,扭着他的胳膊往厅外拖。
佩玉不甘心地扭动着,回头死死瞪着我,眼神里的恨意浓得化不开,他嘶喊着:
“江远鹏,你就护着他吧。我看你能护到什么时候,你们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
宴会厅里一片狼藉,我爸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领带,
他没再看我,而是面向留下来神色各异的客人们,勉强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家门不幸,让诸位见笑了。今天的事,纯属误会,我会严肃处理。
请大家给江某一个面子,不要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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