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渡一案,如同在盛京这潭表面平静的深水中投下巨石,余波荡漾,经久不息。
朝堂之上,漕运总督被停职查办,太子一系势力受损,三皇子母族在内务府的触角也被迫收敛。
而在这场风波中,最早发现并捅破此事的监察御史王大人简在帝心,据说七皇子萧景珩也在御前得了两句“明察秋毫,心系社稷”的褒奖,虽未明确封赏,但其在朝野间的分量,已悄然加重。
沈府之内,因沈弘那日书房中的明确态度,以及沈清澜展现出的“能为家族谋利”的潜力,风向彻底转变。
柳姨娘称病,一连多日未曾出院门,四姨娘吴氏也收敛了许多,见了沈清澜更是远远避开。
下人们惯会看眼色,对澜意院的吩咐无不尽心,再不敢有半分怠慢。
沈清澜并未因暂时的胜利而松懈。她知道,权力若不牢牢握在手中,便是镜花水月。
她趁着府中人心浮动的时机,以整理母亲遗物、熟悉家业为由,开始名正言顺地接管母亲林氏留下的所有产业。
这日,她在小花厅召见了“锦绣”绸缎庄的李掌柜和另外两位母亲留下的老人——负责城南田庄的庄头老周,以及管理一间笔墨铺子的孙先生。
李掌柜是个精干的中年人,之前虽得了沈清澜的吩咐配合柳姨娘查账,心中却始终提着,如今见大小姐雷厉风行,几句话便化解了危机,更是心服口服,汇报起苏锦蜀锦的到货事宜格外详尽。
老周是个黝黑憨厚的汉子,说话带着田间的朴实:
“大小姐,夫人仁厚,去岁水患还减免了租子,庄户们都感念恩德。今年春耕已毕,秧苗长势也好,只是……近来临县有户豪强,似乎看中了我们挨着水源的那片上田,前两日还派人来探问过,口气不小。”
孙先生则文质彬彬,汇报了铺子近况后,沉吟道:
“小姐,如今朝局似乎有变,听闻一些清流文官对几位皇子……颇有微词。咱们笔墨铺子主要做的是读书人生意,是否要在进货上,稍作调整,多备些经史子集,少进些风花雪月的闲书?”
沈清澜端坐主位,认真听着,偶尔发问,皆切中要害。
她对老周道:
“周庄头,母亲既减免了租子,便是要保庄户生计。那片上田是母亲的嫁妆,断无出让之理。
下次那人再来,你便直言,沈家尚无变卖祖产之意。若他纠缠,你可直接来回我。”
又对孙先生道:
“孙先生考虑周详,就依先生之意。另外,可留意搜集一些前朝孤本、或是当代大儒未曾刊印的讲义,即便价高,亦可收来。
未必立刻售卖,或可作为镇店之宝,亦可……结交一些真正有学问的士子。”
她处理事务条理清晰,恩威并施,既尊重这些老人的经验,又明确展现了自己的主见和魄力。
几人告退时,脸上皆是由衷的敬服。他们明白,这位年少的主人,并非可以轻易糊弄的深闺小姐,而是真正有能力、有手段继承夫人遗泽的人。
产业初步理顺,与“隐狐”的联络也需跟上。
沈清澜再次收到听风阁的暗号,这一次,她心境已然不同。
依旧是那间清雅的雅室,萧景珩与文若先生已在等候。
萧景珩的气色比上次见时好了许多,眉宇间虽依旧深沉,却少了几分病态的苍白,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从容。

“沈姑娘近日手段,令人刮目。”
萧景珩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认可的重量。
“津门渡一案,你之功,本王记下了。”
沈清澜微微欠身:“殿下谬赞,清澜不过依计行事,全赖殿下与文若先生运筹帷幄,方能成事。”
她并不居功,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文若先生抚须微笑:
“沈姑娘过谦了。那栽赃……哦不,那‘引导发现’北狄信物之计,时机、地点、人选,姑娘把握得恰到好处,王御史那边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此一役,不仅剪除了对手部分羽翼,更让殿下在陛下心中留下了‘能干实事’的印象,获益匪浅。”
萧景珩颔首,目光落在沈清澜身上,带着审视与考量:
“经此一事,太子与三哥那边暂时会收敛锋芒,但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他们或许会从别处着手。
沈姑娘以为,眼下朝中,还有何处是可趁之机?或者……何处可能成为下一个风暴之眼?”
这是在考较她的大局观了。
沈清澜沉吟片刻,脑中飞快闪过近日从父亲只言片语、以及“隐狐”零星信息中拼凑出的朝局图景。
“漕运风波刚过,盐、铁、茶等大宗货殖短期内必被紧盯,不易动手。”
她缓缓道,“清澜浅见,或可关注……吏部考功司。”
萧景珩眸光一闪:“哦?细说。”
“今年乃京察之年,考核天下官员政绩,决定升迁黜陟。”沈清澜条分缕析,
“考功司职权最重,亦是各方势力必争之地。太子门人、三皇子亲信,乃至其他几位皇子,恐怕都希望在这次京察中安插自己人,或剔除异己。
此处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若能在此处有所作为,其影响,远比单一案件更为深远。”
文若先生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姑娘果然目光如炬。不错,京察确是目前重中之重。殿下已有安排,不过……”
他看向萧景珩。
萧景珩接口道:“不过,考功司郎中周明堂,是个老油条,滑不溜手,表面上看不偏不倚。想要撬开他的嘴,或者找到他的破绽,并非易事。”
沈清澜心中了然,萧景珩将此难题抛出,既是考验,也是将她更进一步拉入核心圈子的信号。
她思索片刻,道:“既然难以从外部攻破,或可从其内部,或其身边人着手。周郎中家中情形,个人喜好,或可有迹可循。”
“此事,便交由你与文若先生协同办理。”萧景珩一锤定音,
“‘隐狐’的资源,你可继续调用。本王要的,是周明堂在京察中,至少保持中立,若能倾向我们,更好。”
“清澜必当尽力。”沈清澜沉声应下。
她知道,这又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但也是她积累资本、获取信任的绝佳机会。
就在沈清澜忙于内外事务之际,府中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箭已悄然袭来。
这日清晨,沈清澜如常去向父亲沈弘请安,却发现父亲面色不愉,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郁。
闲话几句后,沈弘挥退左右,看着沈清澜,语气带着几分沉重:
“澜儿,你近日打理你母亲留下的产业,颇为辛劳,为父看在眼里。只是……行事还需更为谨慎些。”
沈清澜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父亲何出此言?可是女儿有何处做得不妥?”
沈弘叹了口气,从书案上拿起一封未曾署名的信函,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沈清澜接过,展开一看,心中顿时一凛。
信中竟是以知情人的口吻,隐晦地指控她利用管理店铺之便,暗中挪用银钱,中饱私囊,并与外男(虽未明指,但字里行间暗示与七皇子府有关)过往甚密,有损闺誉!
信中还举了一两个模糊的例子,虽无实据,但若传扬出去,足以让她名声扫地。
“此信是今早门房在门口捡到的。”沈弘语气凝重,
“虽是无名谤书,不足为信,但流言可畏。你如今颇受关注,更需谨言慎行,莫要授人以柄。”
沈清澜指尖冰凉,怒火在胸中翻涌,但很快被她强行压下。
她将信折好,放回书案,抬头看向父亲,目光清澈而坚定:
“父亲明鉴,此信纯属污蔑构陷。母亲产业账目清晰,每一笔出入皆有记录,女儿可随时请父亲派人核查。
至于与外男交往,更是无稽之谈!女儿近日唯一见过的外客,便是七皇子府派来致奠的使者,亦是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在前厅相见,合乎礼法。
此信来得蹊跷,怕是有人见女儿掌家,心中不忿,故意散布流言,意图毁女儿清誉,阻挠女儿接管母亲遗泽!”
她语气铿锵,毫无心虚之态。
沈弘看着她坦荡的目光,心中的疑虑消散了大半。
他沉吟道:“为父自然信你。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需得尽快查出这背后之人,以绝后患。府中……也该整顿一番了。”
“女儿明白。”沈清澜敛目,“请父亲给女儿几日时间,必给父亲一个交代。”
从父亲书房出来,沈清澜面沉如水。
这背后黑手,多半是柳姨娘等人贼心不死。
但这手段,比之前更高明了些,知道利用流言和父亲最看重的名声来攻击她。
回到澜意院,她立刻唤来春茗,低声吩咐了几句。
随即,她铺开纸笔,迅速写下一张纸条,内容正是关于这封匿名谤书之事,要求“隐狐”协助探查信笺来源、传递途径,以及府内可能与柳姨娘等人传递消息的可疑之人。
砺刃之初,便遇暗箭。
但这只会让她手中的刀,磨得更快,更利。
她倒要看看,这沈府的内鬼,究竟藏得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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