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雲初探

接下来的几天,杨凌风在沉默与繁重的劳作中度过。他像其他杂役一样,丑时起身,清扫南苑仿佛永远扫不尽的落叶,再将沉重的黑铁矿石运至半山腰的地火房。
同屋有个叫老张的杂役,是个在这里待了五年的“老人”,面相憨厚。或许是看杨凌风这个新来的沉默寡言却手脚麻利,心生几分好感,在搬运矿石的间隙,老张主动凑过来搭话。
“杨小子,新来的?看你这样子,以前没干过这种重活吧?”老张用汗巾擦着脖子,随口问道。
杨凌风点点头,简短回应:“嗯,初来乍到,很多事都不懂。”
“唉,刚来都这样。”老张叹口气,话匣子打开了,“咱们青雲宗规矩大着呢!像咱们这种杂役,是最底层。上面有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再往上还有各位执事、长老、峰主,最上头是宗主他老人家。等级森严得很,见到高阶弟子和师长必须行礼避让,不可直视,这是铁律!”
他接着说道:“咱们宗门是以炼器立宗的,在这苍州地界,是数一数二的大派。宗门里,器堂、丹堂、阵法殿、戒律堂,各司其职。像咱们,归器堂管,但也最怕戒律堂的那帮黑脸煞星,犯了事,轻则鞭刑,重则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两人将矿石运到地火房外院交割。回程路上,轻松许多,老张的话更多了。“咱们这儿,只是无尽神域的冰山一角。听说外面世界大得很,有五大界域,咱们青雲宗属于‘东玄域’。域内除了咱们,还有专精剑术的‘天剑宗’,主修水法的‘碧波阁’,听说那‘玉女仙宗’更是只收女弟子……”他压低声音,“还有啊,得提防着点魔道的势力,比如那修炼血月邪功的‘血煞门’,行事狠辣,咱们宗门弟子在外历练,没少跟他们起冲突。”
杨凌风默默听着,将这些信息牢牢记在心里。这对他理解这个陌生世界至关重要。
“对了,最要紧的是修炼。”老张凑近些,声音更低了,“咱们杂役虽资质差,但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宗门有规定,修士境界从低到高分为 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 等诸多大境界。若能三年内达到‘练气四层’,并通过考核,就能晋升外门弟子!那才算真正踏上了仙途。修炼离不开灵石和丹药,宗门每月会发下两块下品灵石和一粒辟谷丹,灵石能辅助修炼,辟谷丹可管半月不饿。剩下的日子,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吃食了,后山有灵田可以租种,或者组队去猎杀低阶灵兽,当然,最省事的就是用灵石跟人换。”
老张看了看杨凌风,摇摇头又点点头:“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干惯粗活的人,倒像是……唉,不管以前是干啥的,到了这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一步一个脚印来。少说话,多做事,眼睛放亮堂点,才能活得长久。”
这番交谈,虽然琐碎,却像一张粗略的地图,为在迷雾中摸索的杨凌风勾勒出周遭环境的模糊轮廓。他知道了自己所处的地位,宗门的结构,世界的广阔,以及最基本的生存和晋升规则。
本能般的适应与意外契机
在随后的劳作中,杨凌风那种超乎常人的耐力和恢复力再次显现。他并非不知疲倦,而是在极度的疲惫后,只要稍作喘息,吸纳几口这充盈着特殊能量的空气,酸软的肌肉便会更快地恢复一丝力气。这并非修炼之功,更像是久旱的田地偶然承接雨露,是一种被动的、身体本能的吸收与欢愉。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天色忽然阴沉下来,乌云低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压抑。突然,脚下的大地猛地一颤!并非错觉,剧烈的震动一波接一波传来。
“地龙翻身!快跑啊!”经验丰富的老张声嘶力竭地大喊。
场面瞬间大乱,众人丢下工具,惊慌失措地向矿场外空旷地带奔逃。杨凌风心中也是一惊,紧跟人群。然而,就在他跑过一堆刚开采出来、垒得极高的黑铁矿石下方时,最剧烈的一波震动袭来!
“轰隆!”那堆矿石山不堪重负,猛地崩塌!磨盘大的矿石裹挟着烟尘,如同山洪般倾泻而下。杨凌风只觉头顶一黑,一股巨力狠狠撞在他的后背上,整个人被砸得向前扑倒,随即被滚落的矿石淹没。一块棱角尖锐的矿石边缘,恰好划破了他紧捂胸口的右手手臂,鲜血顿时涌出,浸湿了粗布衣衫,也染红了怀中那块紧贴藏着的冰凉金属片。
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让他意识模糊。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之际,异变陡生!那块沾染了鲜血的金属片,突然变得滚烫!它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收着温热的血液,表面的奇异纹路骤然亮起微不可察的暗红色光芒。
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从金属片传入他的伤口,顺着手臂的经脉,狂暴地冲向他的脑海!“嗡——!”杨凌风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惊雷炸开!一幅幅模糊而古老的图案、一段段艰涩却直指本源的口诀,强行烙印进他的意识深处。
《基础引气诀》:引导天地灵气,淬体培元,固本筑基。
《神识初解》:凝神静意,外放感知,洞察微毫。
这些信息并非完整的《神机百炼》与《神识天通》,更像是金属片在血液的激发下,解锁出的最基础、最核心的入门法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边缘,杨凌风福至心灵,几乎是下意识地,按照脑海中那篇《基础引气诀》的法门,尝试引导周围空气中那充沛的灵气。这一次,与之前无意识的呼吸吐纳截然不同!灵气如同受到了君王的召唤,化作一道道清晰的溪流,主动涌入他破损的身体。它们沿着法门勾勒出的简易路线运转,所过之处,撕裂的肌肉、受损的脏腑,都以一种能清晰感知的速度开始修复、愈合!同时,《神识初解》的法门自行运转,让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内视己身,精准地引导着灵气修复最严重的伤处。
这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当外面的喧嚣渐渐平息,救援人员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时,杨凌风体内的伤势竟已好了大半。他猛地睁开双眼,眸底深处,一丝温润而内敛的精光一闪而逝。他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与有力,丹田处,一丝发丝般纤细、却真实不虚的暖流正在缓缓盘旋——那是他炼化的第一缕真气!而他的感知也变得无比敏锐,即使闭着眼,也能“看”到周围数米内矿石的轮廓和救援人员模糊的生命气息。
“在这里!下面还有人!”杂役们的惊呼声传来,众人七手八脚地搬开矿石,将看似狼狈、实则已脱胎换骨的杨凌风拖了出来。
“杨小子,你命真大!伤得重不重?”老张关切地扶住他。
杨凌风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丝后怕和虚弱:“没……没事,只是些皮外伤,运气好,没被大石头砸实。”他悄悄将手臂上已经止血结痂、甚至疤痕都淡不可见的伤口藏起,也将那恢复冰凉、但与他有了一丝血脉相连感的金属片紧紧握住。
这次意外,成为他修炼之路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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