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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没有回那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家，直接在酒店住下。

额角的伤口不深，但需要缝合，医生说得仔细护理，否则会留疤。

我对着镜子看着那道疤，忽然觉得它像一枚勋章，刻录着我的愚蠢和新生。

陈默的电话和信息如潮水般涌来。

最初是暴怒的浪潮：“赵小雅！你够狠！你把媛…刘阿姨送进派出所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你非要把我逼死才甘心吗？！”

然后是迷茫的暗流：“她…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结过婚有儿子？她儿子还欠了高利贷？她跟我说的身世全是假的？”

最后是卑微的乞求：“小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可能是手术麻药没散干净，脑子坏了…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我不能没有你…”

我看着那些信息，心里一片麻木。他的道歉，与其说是意识到了对我的伤害，不如说是源于真相揭露后的恐惧和面子扫地。

他甚至不敢问一句“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委托的私家侦探效率极高，一份详尽的报告很快发到了我的邮箱。

刘红梅，五十二岁，初中文化，早年丧偶，儿子二十八岁，好赌成性，欠债累累。

她的“护工”生涯堪称一部精准的情感诈骗史：锁定目标、初期极致体贴建立信任、中期装可怜博同情并挑拨离间、后期索要财物甚至房产。

成功率不低，因为她也付出“成本”——极致的情绪价值和没有底线的奉承。

报告后面附了几段她与前“雇主”儿女争吵的录音，那泼辣精明的嘴脸，与在医院里的柔弱可怜判若两人。

我把关键部分截图，发给了陈默，没有附加任何文字。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良久，他发来一条信息：“…怎么会这样…”

我依然没有回复。哀莫大于心死，解释和争吵都已多余。

一周后，我额头拆了线，疤痕淡了些，但依然可见。

我画了精致的妆，穿上利落的西装套裙，约了陈默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见面。这是我给这场五年婚姻最后的仪式感。

他来得很快，脸色憔悴，眼窝深陷，看到我时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我额上的疤痕。

“小雅…”他嗓音干涩。

我将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旁边放着侦探报告的部分复印件和一张翡翠如意的鉴定估价文件。

“看看吧。没什么疑问的话，签字。”

我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一桩商业合同。

陈默手指颤抖地翻看协议。

我并没有赶尽杀绝，市中心的房子归我，那是父亲给我的嫁妆，首付大部分来自我家。

郊区的别墅和家中大部分存款归他。

经济上，他并不吃亏。

他嘴唇嗫嚅着：“小雅…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我那几天，真的像是鬼迷心窍…她让我觉得…自己很重要，被需要…”

“陈默，”

我打断他，声音里没有怨恨，只有彻底的疲惫，“你不用解释。我理解人性脆弱，理解病中容易依赖。但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为了那份虚幻的‘被需要’，轻易否定了我们五年的感情，否定了我的付出，甚至对我动手。”

我指了指额上的疤：“这道疤，和你当时看我的眼神，比任何谎言都更清楚地告诉了我，我们之间已经完了。”

陈默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咖啡杯里。“对不起…小雅…我真的…后悔了…”

“签字吧。”我把笔递给他，“律师会处理后续。

翡翠如意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追回，那是妈给我的，不属于你拿来慷慨解囊的范畴。”

他颤抖着签下了名字，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病人。

拿起属于我的那份协议，我站起身。

“陈默，保重身体。另外，”

我顿了顿，最后看了他一眼，“下次再遇到‘可怜人’，别急着掏心掏肺掏家底，先看看自己的智商是不是又欠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