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楚生第一次和我红了脸。
我想,这个女乞丐或许对他而言不一般。
可我陪着顾楚生的这些年,曾有不少女人向他示好。
无论是首富之女,还是貌美花魁,他都不曾放在眼里。
唯独她,不但被顾楚生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她读书写字,就连不让我去的学堂也允许她去。
他们仿佛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而我更像个任劳任怨的仆人。
即使活了上千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人心如此易变。
又一次看着顾楚生抓着她的手教画画,两人靠的那么近,仿佛下一秒就要亲上去。
向来珍爱纸张的顾楚生,完全没注意墨迹染黑一片,连画了什么都看不出。
可我身负九尾,神通广大,眨眼便回溯到半炷香前。
梨花树下,两人相依作画,一副侍女出浴图跃然纸上。
不着丝缕的画面极为露骨。
可最传神的莫过于顾楚生亲手点上的那颗眼下泪痣。

心脏传来绵密酸涩的难受,千年来情绪向来没有波动的我头一次冷下了脸:
“顾郎,你们在做什么?”
顾楚生忙将人护在身后:
“只是教她画画,你别想那么多。”
他拙劣的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想陪我一起上京赶考吗,快些收拾行礼吧,她也要去京城寻亲,我们一起。”
我沉默着转身。
明珠追了上来:“姐姐,既然我们三人要一起去京城,那你便对外说是顾郎的侍女吧,毕竟你长得如此显老,若说是顾郎的妻子只怕会给他丢人。”
“我和顾郎年岁相当,为保一路安全,你便唤我一句夫人吧。”
看着明珠矮小扁平的像是十二三岁般的身材,我有些不解。
难道凡人以娶幼妻为荣吗?
顾楚生见我犹豫,皱眉道:“一句称谓,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既救了明珠,就要护她周全,以假身份入城更为稳妥。”
就算狐妖无心,可我也明白让正房妻子假扮侍女喊另一个女人为夫人是极大的羞辱。
顾楚生身为一个读书人,向来宁折不弯,现在却帮着外人羞辱我。
明珠假装拉我的手却暗中使劲掐,我下意识挥手推开。
她砰的一声撞到身后书桌,被摔碎的砚台划破手掌,鲜血流了一地。
顾楚生看着受伤的明珠,眼神陡然冰冷:
“你居然敢伤她!”
明珠哭着扑进顾楚生怀里:
“是我活该,我不该喜欢上早有妻子的男人,可我最大的奢望就只是在进京城的这一路上和你做对假夫妻。”
那时我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没注意到顾楚生眼底的那丝暗爽。
从那时起,他就很享受这位身份尊贵却一心只有他的公主的爱慕。
就算她容貌一般,举止低俗。
可她有皇家血脉,极大满足了顾楚生心底隐秘的欲望。
看吧,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可堂堂皇室公主,却哭着向我求爱,最大的奢望甚至只是和我做一路假夫妻。
顾楚生将明珠抱进怀里,温柔哄道:“你敢爱敢恨,什么错都没有,别哭了,再哭明天眼睛就要肿成核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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